回来那会儿阵仗大,整个河间府没有不知道王曦月回来的。
安置下来有三两日,拜帖就纷纷送上了门来。
在盛京见多了人情世故,王曦月如今倒坦然了,只是懒得应付,也不大想见那些人。
送进来的拜帖她能推的都推了回去,可次数多了,总不好一而再再而三,不然传出去,人家又要说她拿乔托大。
“从前真不见这些人有多在意我这个伯爵府嫡女。”
王曦月手边还放了张拜帖。
就连知府夫人的都有。
其实那位河间知府她倒是觉得还好。
或许是当初裴令元来接她,把林氏一家送入大牢,那位知府也使了些劲儿,哪怕是看在侯府和裴令元的面子上,但总归对于王曦月来说,是帮了她的。
余下的……
“这两家伯爵府,还有城东的庄家,城北的温氏,还有这个——”她点着一张洒金笺的拜帖,指出来给裴令元看,“表兄应该知道她家吧?
好歹也是承恩郡公后人,就算后头的都是过继来的,可那也是宗亲。
何苦来呢?没得叫人轻看了去,哪里有半点宗亲勋贵的样子。”
总之和凤阳府的勋爵人户真是没法
子比。
裴令元坐在旁边笑:“不想见就不要见,横竖跟她们也没有什么话说,嘴上说是什么来探病,可是忠敬伯先前病了那么久,也没见谁家登门来拜访走动的。
如今我陪着你回来,她们倒是来得勤快起来。
这拜帖打回去了一张又一张,仍然不厌其烦的送来。
你要实在不高兴,我让双瑞和双寿在门上当值守着,把这些都推回去,也不必再送到宅里来给你看了。”
王曦月闻言噗嗤一声笑出来:“人家该说表兄跋扈了!我又成了那等恃宠而骄之辈。”
可她眼底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裴令元就叫,春云:“把拜帖送回去,再各备下一份厚礼,打发人送回去的时候就说多谢她们好意。
告诉她们,伯爷病重,娘子无心操持什么宴会席面,也不好请了她们到家中来,心意咱们领了,登门就不必了。
娘子年纪又还小,怕有招呼不周的地方,况且娘子本来就是为着伯爷的病才回来,在河间府耽搁不了几日便要回凤阳去,就说皇后娘娘那儿很惦记娘子,不放心娘子回来太久,娘子照顾伯爷还忙不过来,实在腾不出手宴请她们。
让她们不要再送拜帖过来了。
至于那些药材,咱们收下了,也多谢她们,今后也不必再送,宫里拨了好些叫娘子带回来,用不着。”
春云当差久了,也早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现下这些事情她也能办得极好,得了裴令元的吩咐,便掖着手匆匆出门去办差。
王曦月伸了个懒腰:“表兄出门在外,用起皇后娘娘的名头,倒是毫不客气,也不怕人家参你一本吗?”
“就算参奏了我,娘娘也不会说什么。”
当年他来接人,不也是这么干的。
不过那时候的确是皇后有过交代。
至于现在嘛……这种小事上,阿月既有个养女的名分,拿出来用上一用,只是打发些懒得应付的人,又不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坏事,闹到皇后跟前也没什么要紧的。
再说了,这些人谁没事参奏这个。
她们这一辈子到头,都未必有到披香殿觐见的福分呢。
王曦月双臂重新落在红木扶手上撑着:“不过这样也好,话都放出去了,正好再过些天,咱们就收拾东西回凤阳去。
别人也不好说我丢下病重的阿耶不管,只当是临行之前皇后娘
娘有交代,不让在河间府留太久。
算下来其实也有十天半个月吧,也算我尽过孝了。
反正河间府的人也都知道我阿耶他宠妾灭妻的事儿,我就算不回来,本来这些人也说不上什么,跟她们又没关系,我不辞辛苦,舟车劳顿赶回来,又很尽心的侍奉了这么久,已经是个特别孝顺的人了!”
裴令元听她说,笑意愈浓:“那回来之前,这话怎么不跟祖母和阿娘说?索性咱们就不要回来才对。”
王曦月只管冲着他扮了个鬼脸,慢吞吞的起身要朝外走:“那不管,反正咱们这样说定了,过几日就……”
“阿月。”
裴令元温声把人叫住。
她回头看,他随之起身,又说:“我还有些别的事情,眼下刚有些眉目,等我把事情办完了,再商量返程的时间吧。”
王曦月闻言愣了下:“先前没听表兄说这趟来河间府还有公干呀。”
“是些私事,不是公干。”裴令元多解释了两句,见她嘴角隐动,猜到她是想问,便又说,“具体什么事情,我现在也只是才有眉目,等到事情彻底弄清楚了,我再慢慢说给你听。
但也用不了很久,你
要是惦记家里,写封信,我让人快马加鞭送回去。
河间府……就多住几日。
这两天你先四处逛逛,或是不想出门玩,就在家里看看书,下下棋,我得空就来陪你。”
他既然这样说,王曦月想着也不必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