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当回事,赶紧回去重新换了一批出餐。”“结果。"小哥很懊悔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过几天是正常结痂了,但结痂后伤口下面竞然还会发炎!去医院又是消毒又是做清创,还搞到拍核磁。”戚时久几次想打断都没找到机会,最后放弃挣扎放空地站着,直到听见最后一句才慢慢地眨了眨眼。
是不是太过于危言耸听了。
“所以你啊,一定要重视起来。"本着自己淋过雨所以想为别人撑把伞的原则,小哥还想再语重心长地说两句。
“重视什么?”
忽而,耳边。
一道清冷的男声淡淡插进来。
外卖小哥被吓了一大跳,连头盔上骄傲旋转的小黄花都摇了几摇。他侧过头,发现女生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位身形极高阔的少年,长指拎着药袋,正走来,微低眼看他。
眸色清邃。
沉净地仿佛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小哥浑身一激灵,表情瞬间拘谨起来。他扭头,面朝女生,呐呐开口:“哦,这就是你刚说的那个给你买药的男朋友吧?”男、朋、友。
小哥的普通话很标准,和他的热情一样,掷地有声、野火燎原。而戚时久。
就是那被掷的地面、被火燎的原。
她一瞬有些懵,指尖指指自己。
杏眸缓缓睁大,好似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我什么时候说了男朋友?!”
“…男朋友?”
两道声线重合在一起,一声惊诧如跃,一声却散淡至极。外卖小哥即使再不懂此刻也懂了。
他刚有些尴尬地想找补几句,手机却突然"叮咚”一声,提示音响起:“您已被催单,请尽快配送。”
“你们慢慢聊,我先走了哈。”
小哥拧电瓶逃跑的速度比他的语速更快几分。夜风瑟瑟,月色融融。
耳畔突然变得很安静。
路灯和月光同时投映下来,水泥地面澄亮,影子黑漆模糊,在脚边交叠。聊什么。
聊个屁。
戚时久心里暗骂了外卖小哥八百句,但在齐迢面前装得像只鹌鹑,看似发呆地凝着脚边,完全不敢抬眼看他。
她盯着脚边的投影,思绪渐渐涣散。
他明明在她前方,却仿佛站在她左侧。
影子中间没有距离、严丝合缝。
他们离得有这么近吗?
戚时久怔怔地想。
倏尔,她听见一声轻到似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低笑。戚时久唇线瞬间绷紧。
笑什么笑。
如果在彭城,换作她的脾气,戚时久早就泄愤似地瞪眼挖他;可如今,她只忍气吞声,嗫喏着解释:“…他听错了,我没说过。”“没说什么?"齐迢垂下眸,边拉开刚买的药袋,边语气一顿、问得很不经意,“男朋友吗?”
有完没完有完没完!
戚时久生生憋住想跺的脚,硬着头皮回:“对。”“嗯,我知道。"齐迢瞥见面前女生仿佛炸了毛的模样,终于摁止逗她的心思。
他从袋子里拿出碘伏棒和生理盐水,“咔擦"一声,将棒尾掰断,薄薄的眼褶撩起:“擦药吧。”
戚时久闻言,乖乖伸出手心,等着齐迢把碘伏棒递给她。任一阵晚风吹彻,男生并没有任何动作。
又等了几秒。
“你要帮我擦吗?“戚时久忍无可忍,终于反问。“不然呢?"齐迢一直低垂着睫,直到确认棉头那端吸满了塑料管中的碘液,才漫不经心地抬眼。
“眼睛闭上。”
戚时久:“?”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右额角蓦地一抹冰凉的触感,随之而来是火辣辣的刺痛。
“嘶!”
她疼得下意识往后躲。
“别动。”
“疼。”戚时久抱怨着,耳廓却莫名升了温,她指尖掩了掩耳朵,嘟囔,“都说我自己来了。”
“额头你看不见。"齐迢说得平静,他低头,瞥到女生目光潋滟,贝齿倔强地咬住下唇。
一张白净精致的脸上,淤青被红褐色的碘伏浅浅盖住。突兀、刺目。
他擦拭的手一顿,移开视线,嗓音还是淡漠低缓,却似乎温柔了几分,“我会轻点。”
猛然刺激伤口的那股痛意缓过去后,戚时久这才察觉到周围空气里,早已盈满了齐迢独有的气息。
沉澈淡薄。
让人很安定。
她愣了下,悄悄掀起长睫,入目是男生冷白劲削的小臂,微屈着,亘在她眉前,薄唇紧抿,专注又认真。
就像他做题时一样,不敢打扰。
戚时久一瞬屏住了呼吸。
她视线不自觉下移,路灯下,脚边的影子已经相缠在了一起。月色皎皎。
戚时久指节偷偷、虚抓了抓那团灰漆的人影,又心虚地放开,眼神黯淡了下去。
其实今晚宗子尧那句威胁,戚时久是真的恼了,才会不管不顾地甩脸就走。她无所谓在宗子尧面前露出真面目。
但潜意识里,她竟然会越来越怕,怕齐迢知道这层乖顺干净面具下、真实的叛逆与乖张。
譬如。
那些对他张牙舞爪的、赤裸裸的嫉妒。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