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昭蒂洗漱完,刚散下发髻,便听门口有人“哐哐哐”敲门。
她打开一扇窗往外望去。
因着听说城外聚了不少难民,最近文武和文礼晚上都住在白宅。
只见胡文武“噔噔噔”跑到门口,问道:“谁啊?”
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子,少废话,给爷开门。”
胡文武一听,有些为难,“卢统领,这大晚上的,不妥吧!”
卢广之呵呵笑了几声,“你小子,你觉得我真要进来,是这门挡的住我,还是你挡的住?!”
昭蒂在屋内翻了个白眼,打开自己的门栓,朝门外道:“文武,让他进来吧!”
只听大门“嘎吱”一声打开,随着脚步声,屋门被推开,带进一阵冷风和一丝酒气。
卢广之呵呵笑了几声,“昭昭,可想我了。”
边说边脱下大氅扔到一边的椅子上,几步就迈到床边,往床上躺去。
昭蒂一惊,忙往床里缩去,却被他的左臂伸到颈下,一下圈了过去。
卢广之不知从哪里赶来的,浓密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雪珠。
雪珠化成水后在灯光下闪闪发亮,若是女人倒真有几分魅惑,偏又生在这么个彪悍的人身上。
昭蒂看着不禁咧嘴“咯咯咯”笑起来。
卢广之就这么痴痴看着怀里人像只小狐狸一样坏笑的人,昭蒂笑了一会便停了。
卢广之手臂晃了晃被他牢牢圈在怀里的人,哑声道:“怎么不笑了!”
昭蒂撅了撅嘴,想挣开他,却不想卢广之的右手又环到了她腰后,这下彻彻底底动不了了。
昭蒂道:“我又不是呆子,还能一直笑不停啊!”
卢广之瞳色要比一般人深,他深深凝望着昭蒂道:“少操点心,别去想不开心的事,大夫都说你是郁结于心,你告诉我,谁是你的‘郁’,谁让你郁结了,我立马去剁了他。”
昭蒂的眼神暗了暗,望向卢广之的眼睛,“不管是谁,你都能帮我杀了他吗!”
卢广之认真想了下,“若权势不及我的,我只管手起刀落,若……若我权势不及他,你便等等我,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为你报仇。”
昭蒂低下头,将半张小脸埋在被子里,眼中显出恨意。
对,若权势不及他,便等等,总有一天……
卢广之搂着这丰盈娇躯,身子有些受不住了,只能一下放开昭蒂,起身道:“瞧你这床,也太短了,我脚都伸不直。”
昭蒂半撑着身子,上下打量了下卢广之。
嗯,可不,这哥们儿身高一米九,正常的床哪张能让他脚伸直喽!
昭蒂怼道:“谁让你长这么高大!”
卢广之侧过身凑近她,脸上神情开始不正经起来,压低声音道:“还有高大的地方,昭昭要看吗!”
昭蒂的耳朵一下就红透了,她骂了一声,“不要脸!”
卢广之呵呵呵笑了一阵,才收了笑,正色道:“今天……是不是又有人来找你麻烦了!”
昭蒂满不在乎,“没事,老套路了,我应付的来。”
卢广之无奈地看向她,“昭昭,你就求求我呗,你求求我,我明天就让千味居开不了门!”
昭蒂坐起靠在床上,手顺着自己的乌发,突然问了句,“隔壁那家人,你弄哪去了?”
卢广之挑了下眉,紧了紧护腕,起身,到椅子上抓了大氅披到了身上。
“少管闲事!”
他又恶狠狠用手指着昭蒂道:“两件事,一,这阵子我忙,有麻烦就去找萧二;二,别搭理那张仲儒,否则等我忙完,就来收拾你。”
他不等昭蒂反驳,拉开门出去后又迅速拉上门,在门外又添了一句,“要当心千味居的大东家,谈去病!”
昭蒂拉上被子,嘴里念了句,“可也挡不住有人想给我送银子啊!”
已至一月中旬,泽山点心铺里几人各司其职,忙而不乱。
昭蒂刚把蛋糕糊倒进模具中后,才长长舒了口气,拍了下手,为自己倒了杯茶。
她捧着茶杯站到店铺外边晒太阳,边和来店里买东西的客人们打招呼。
抬头看向街口时,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向这边驶来,马车前挂着个牌子,上写一个“谈”字。
只见那马车停在铺门口,侍从扶下来一位身着白袍的郎君,年约二十五六岁。
他长眉入鬓,面如冠玉,带着丝病态的阴柔,可那双眼睛却精光四射。
若说张仲儒是傲娇自负,那卢广之便是狂野不羁,而这位绝对就是病娇了。
他下车后以袖掩面轻咳了两声,眼睛却在袖子下将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视线隐晦地扫过昭蒂时,立刻锁定了目标。
昭蒂迎向他的目光不避不闪,落落大方。
那目光不像是第一次见他,倒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谈去病的眼中有狡黠,唇边绽开兴味的笑。
他上前几步,对着昭蒂拱手。
“这便是名满长春府的昭娘子吧,千味居谈去病今日来负荆请罪了!”
点心铺后院,火坑烧着,屋内温暖如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