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昭蒂这边,马车行至千味居。门口的小二一看见她,就熟稔地招呼着,掌柜也笑脸相迎将她迎进了雅间。
昭蒂这次来是为了让谈去病帮忙做这月新品,布丁的模具的,她虽也能找到人订做,可总是麻烦。
谈去病手下人脉颇广,要办这些可谓驾轻就熟。这也算是昭蒂偷懒借势了。反正这新品,会热销整个夏天,谈去病也势必会跟上,那这个模具他也总要做的。
果然,谈去病笑眯眯听完昭蒂的话,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谈去病本想留昭蒂一起用午食,但昭蒂要赶回去帮着一起包喜饼,他便也不好再留昭蒂了。
谈去病将昭蒂送到门口,看着她上车,又温声说了几句,一直看着马车离去。
他的眉眼没有张仲儒那般凌厉,是温润俊雅的,带着些许柔弱,很容易激起女性的怜惜。
掌柜看着自家郎君那眷恋不舍的眼神,心里哪能不懂,他上前道:“东家,春寒料峭,进屋吧,过几天,昭娘子那东西做好,让孟之陪东家去一趟泽山点心铺。”
谈去病收回目光,眼中有一丝苦涩。
老掌柜从小看着他长大,十分亲厚,他也不避讳道:“我这样不争气的身子,原本是不配生出这种觊觎的!”
老掌柜扶着谈去病的手肘道:“东家,话也不能这么说啊,这男女相处,最最重要是一颗真心呀,日子还长呢,东家,咱们随缘吧!”
马车回时走的顺畅,没多久就到了县学街,文武正兴高采烈道:“娘子,有了这马车,出门可省时间了……”
昭蒂解决了一桩事,心里也轻松,又想到下午的喜饼一旦送货上门,又能进一笔可观的银子,眼角眉梢也笑意盎然。
可当马车驶近泽山点心铺后,见到点心铺门口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又听到胡三娘怒火中烧的声音,愉悦的心情顿时消散。
她急急下车,挤进人群,只见点心铺台阶下,除了哑叔在看店,其余三人都面带怒色。
胡三娘举了把扫帚,胡婆子则手里捏着鸡毛掸子。
胡三娘正手指一男一女道:“滚,哪里来的便宜爹,生而不养,现在倒想来打秋风了,我呸,什么芝麻点的七品官,也在这里逞威风!我告诉你,这长春府,最不缺的就是官老爷,瞧见没,那棵梧桐树上但凡落下几片叶子,飘下来落到人身上,就至少是四五品!”
这话虽说的夸张,但也不过分,这天子脚下,百官齐聚之地,七品官还真是不大好意思拿出来显摆的。
胡三娘对面站着一个四十出头的男子,如果忽略他那双贪婪的眼神和扭曲的表情,看面相年轻时也算端正清秀的。
此时,他一手捂着心上,一手手指着胡三娘道:“大胆泼妇,刁奴,这种仆妇就要被发卖,要速速发卖掉!”
他身边站了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穿红戴绿,身上更是叮叮当当挂了一身,好似把嫁妆都挂到了身上一样。
那少女扶着中年人道:“父亲,莫气,这就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定是我那没教养的大姐教的……”
她还想出言不逊,却不想听到一声娇叱。
“哪里来的痞子无赖,敢到我泽山点心铺门口聒噪!”
只见一少女,飘然而至。
她身着烟青绣满枝海裳的交领祆,外套方领镶兔毛厚比夹,下身着胭脂色奔兔纹马面裙,身段诱人,容貌娇媚勾人。
白亭亭一见,心中就立刻涌上嫉恨,她语气尖酸。
“哟,这莫不是被父亲逐出门的,我的那个好大姐吧!”
昭蒂仰起下巴,冷哼一声,“没教养,不管我是不是你大姐,像你这般当街出言不逊,侮辱自己长姐的都是欠教训的。”
昭蒂牵起一边的嘴角,举起了右手,转了下手腕上的马鞭。
“今日,我就替你父母教训下你这个不知长幼尊卑的庶女吧!”
昭蒂话落,全力甩过马鞭,朝白亭亭腿甩下一鞭,只听一声惊叫,随着清脆的“啪”一声,接着便传来一声痛呼。
白亭亭的裙子竟被甩过马鞭刮破了半幅,里面的膝袜上渗出了些许血渍。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让白慕德和白亭亭都惊的呆住了。
他俩可听郑氏说过,这白暖暖,现在改了名成了白昭蒂,是个性子温柔,没脾气好拿捏的,这才敢到店铺门口做这兴师问罪之态。
哪知这昭蒂如此凶悍,上来一言不合就甩了一鞭过来。
白亭亭身子立刻歪靠在白慕德肩上抽泣起来,白慕德声音发颤道:“暖暖,为父竟不知你如此凶蛮,对妹妹也下的去手!”
昭蒂缓缓抬起视线,眼底浮起一层薄薄的悲凉,“为父?妹妹?!”
她轻笑几声,“我母亲是你明媒正娶的妻,但那个妾却比我母亲早了三个月怀孕,你为了遮掩,竟非要说我母亲早产三个月生了我。”
“我母亲为正妻,可你却在我四岁时,听了那妾的撺掇,腊月里把我们母女赶出了宅子,那冰天雪地,母亲为了暖我,将衣裳脱下给了我,只着一件单衣,落了病根,没几年人就没了!这些许年了,你可有派人来寻过我们一次……”
昭蒂没流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