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秦彻刚通完电话,关轩发来了消息:方便接电话吗?
我直接拨了过去:“是不是黎深出事了?”
“真的不好意思,虽然已经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但是我真不知道该找谁帮忙了。”
我和nana赶到ak的休养康复中心,睡眠舱内的黎深双眼紧闭。
我看向关轩:“他进去多久了?”
关轩扶了扶眼镜:“黎老师上周六傍晚就进入了睡眠舱,设定是今天早晨出来,但是”
“他为什么要进睡眠舱?”
“上个月从极地回来后,黎老师的状态就一直不好,甚至整夜整夜地失眠,只能借助这个。但是往常到了设定时间他就会醒的。”
“你是说,他睡了整整两天?”
关轩点点头:“黎老师常年加班,科室里都以为他去休假了,除了我没人知道他在这里。”
他躺在胶囊形状的机器舱内,只能通过脸部上方的透明玻璃看到他的身体。
“不可以直接开启舱门吗?”
“在舱内有能量会通过皮肤输入身体,强行打开没有苏醒的人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伤害。”
nana看向我们:“人体长期处于睡眠状态时,副交感神经活跃,交感神经受到抑制会伴随有内分泌系统的改变,使心脏长期处于一种相对较弱的代谢状态,会增加心脏病的发作风险。”
关轩走到了我面前:“向医院申请强制开舱的报告我已经编辑好了。但是我想,或许你可以唤醒他。”
秦彻叮嘱我的话回荡在耳边:不要试图去当别人的救世主,每个人有每个人必须经受的命运。这场雪是他一个人的执念,什么时候雪停了,他身上的惩罚就结束了。
那个茉莉花和女孩的梦,黎深应该梦到无数次。
他对我总是小心翼翼、极度克制的关心,恰到好处又不越界的照料,难道是怕像梦中那般一靠近就破碎吗?
那他梦境里总是出现的比他还冷静沉着的另一个黎深,是他心中对我的一种防御机制吗?
因为太过惧怕和我有一个心碎的结局,所以一开始就拒绝和我多接触。
但是命运的线又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相遇,甚至让他某段时间成为我唯一的依靠。
nana轻轻碰了碰我:“小夜。”
我回过神来,看向关轩:“我能碰他吗?”
关轩走到睡眠舱旁,熟练地点击一个按钮,上方的罩子徐徐下降到他膝盖处。
我握住了他冰凉的左手,就在准备催动evol的时候,又一次听到镜子碎裂的声音。
我站到了那片开满茉莉花苞的花海中,前方站着一个身着棕色风衣的男人,这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黎深。
他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格子围巾,是去年作为生日回礼送给他的礼物。
我回过头,没有别人出现,只有我和他。
“黎深”
我小心翼翼喊出他的名字,他身形一怔,回过头看向我。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原来他在梦里试图抹去和我有关的记忆,而且好像快成功了,除了脖子上那条围巾。
我眼眶一下就湿润了,快速擦去即将流出来的泪水,哽咽着问道:“你的围巾真好看,是谁送你的?”
他摸着围巾,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一个重要的人。”
我上前两步:“重要的人,你怎么会忘了呢?”
他愣了愣,像是在反思:“是啊,怎么会忘了呢?怎么会忘了呢?”
与我们膝盖同高的茉莉随风轻轻摇摆,和煦的日光和风在竞相追逐。
“你家那条街道上有一家西西弗斯书店,对吗?”
他点点头。
“我有一次在里面问过你,为什么店主要取这个店名,你说是来源一个希腊神话。你还记得是哪个故事吗?”
他看了看我,然后将目光移向远方:“他是人间一位足智多谋的人,由于他的聪慧,惹怒了宙斯在内的众神。
众神开始报复西西弗斯,他们让西西弗斯将一块硕大无比的巨石无休止地推到山顶。
于是每天,西西弗斯在清晨推着巨石,艰难辛苦地迈向山顶。
到了黄昏时分,沉重的巨石又会顺着陡坡滚下…
于是,第二天西西弗斯又要重复着昨天的苦力,继续推着巨石往山上走去,周而复始。”
“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干的却是一件永无希望和出头之日的事,既无价值也无意义,而且还要永久地承受着漫无边际的苦。你觉得值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