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通电话又要说些什么。
终于在电话快要挂断的时候，他接了起来。
“半夜12点了，你还在哪里疯？连电话也不接。”
“……”
“不说话是吧？行，你行啊，又跟你那个妈学是吧？我不管你在想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考了个什么证书，就不打算按照我说的做，我告诉你，你不用想了。”
“你什么意思？”
“已经一个月多了吧？”
“你拿了我的东西。”
“还不算笨，既然你知道这个东西在我手上，你的所有盘算就该消停了。因为那个证书已经被我烧了。”
“21世纪，互联网时代了。”陈舟的语气终于有了起伏。
“你该不会天真到认为网络认证不可更改吧？”
沉默几息，陈舟眯了眯眼睛，“你就是个疯子。”
电话另一头传来，杯子摔碎的声音，“逆子，孽障，你怎么说话的？”
陈舟实在听不下去，挂断了电话。
又是这样…
又一次失败了…
十年来，他已经不记得用过多少方法试图逃离，或明或暗，无一例外，通通都失败了……
这条路他默默铺了两年，以为可以悄无声息地有一张底牌，多一个脱离掌控的机会，哪怕他始终不知道陈墨郴掌控他的目的，他也只想要逃。
他受够了像一个工具，对，就是工具，从小到大，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按照说明书培养的工具，可工具要被用来做什么，他不知道…
可是现在，底牌没有了…
不，谁说没有！
是有的！
陈舟眼中一丝精芒闪过，不由得攥紧了手串，拇指微动，心跳却猛地一滞。
不，不对，手感不对。
他借着月光，举起手里的树籽，细细看过去，竟然有一颗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裂纹，如果不仔细留意，是发现不了的。
关于这个手串，陈舟从有记忆开始，它就在了，他曾在幼时问过父亲来历，但是得到的却是一记冷眼。在他嫌弃手串长的累赘要扔的时候，祖母却告诉他，这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一个老乞丐给的，据说可以护他平安，岁岁安康。
那天，陈舟细细数过，一共46颗树籽，一根细细的红绳将其串联起来，小小的手一个个仔细地摸过去，树籽的形状各不相同。
岁岁安康么……
从此，它就一直在他手腕上了。
从六圈，到三圈，再到如今的两圈。
他想，明天一定要问问师姐，手术的时候，手串在哪儿，毕竟这是他唯一能握在手里的念想了。
对，明天，明天会好的…
望着微风吹过的树梢，初秋的风隐隐有了凉意，吹得枝头的花儿颤了颤，它一定是笑得那样，不是冷的，他想。
夜，还是很长，但是陈舟已经平静下来，他知道，这张底牌，那个男人，他动不了。
……
医校。
黑夜给面积不大的校区里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纱，像是在为什么人掩盖行踪。
最旧的那栋五层小楼里，一个颀长的身影正拾级而上，停在了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开门声响起。
王呈飞从门后的纸箱里取出被褥走到最里面书架前停下，手机屏幕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