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叹了口气,他说,“我既然戴上面具,肯定是不想被人知道,当然更不希望被人揭穿,听风知,有些事情,你是不是应该学会看破不说破,难道他殷士侵没教过你么?”
周雅人几乎咬出血来:“你活在这世上,戴着张假面,扮人又扮鬼。”笑面人打岔:“人有很多面的。”
“你们没有寻到什么仙山蓬莱,而是寻到不死民的聚居地,所以将他们抓来此地…
“非也。“笑面人出口打断,他摇头重复,“非也。”“什么?”
笑面人轻笑起来:“不死民的聚居地,不是你带大家去的么?”他上嘴唇碰下嘴唇,话家常一样,说得轻描淡写。可这一句波澜不惊的话砸在周雅人头上,却如五雷轰顶,他自己都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不知道是突然听不见了,还是自己根本没发出声来,但是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没有聋。
“是阿昭苏带着方仙道入的秘境,"笑面人说,“你要兴师问罪,是不是该去问问阿昭苏。”
原来这一切灾祸的源头在阿昭苏身上,是由阿昭苏而起。怪不得,怪不得他时不时会梦见那场审判。“你是个罪人!”
“你有罪!”
“你罪不可赦,万死莫赎!”
终于昨日他在报死伞中窥见一隅真相,雷霆万钧般的审判自九霄降下,急电化作的刑鞭毫不留情地抽在奄奄一息的阿昭苏身上。“阿昭苏,罪不可赦,万死莫赎!”
“天罚有罪,自此往后,将阿昭苏放逐出境,永不得归!”原来这就是阿昭苏犯下的滔天大罪,确实罪不可恕,万死莫赎,是该将他放逐出境,永不得归,不,应该将他千刀万剐,千刀万剐都不足以谢罪。难怪贺砚承受不住。
因为阿昭苏害死了自己的族人,害他们一个个被烈火烹烧,烧炼成丹。但凡有点良知的人,若是有谁受自己牵累而死,恐怕都会自责很久很久,乃至于寝食难安,更遑论那么多族人因他遇害。就在这一刻,笑面人已经锁定雾岚中的周雅人:“别再跟我玩这种东躲西藏的把戏。”
周雅人强敛下面上那抹痛苦之色,孤身立于晨岚中,听着笑面人飞速迫近,他不避不退,心口撕心裂肺地嘶吼着: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他,就算今日同归于尽,我也要他死!
周雅人那股喷涌的憎恨和愤怒得到了报死伞的回应,白冤说:“好啊,我助你。”
短短五个字,却仿如无穷无尽的力量支撑住了周雅人。其实白冤一直在,一直都在。她只是静静地没有多言,然后在他决意同归于尽的这一刻对他说:好啊,我助你。
白冤的语气和平常无甚两样,好像只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却让他从此心有所依。
周雅人鼻梁陡地发酸,他忍住了那股要哭的冲动,紧紧握住报死伞,好似攥住了白冤的手,然后感受到一股强劲无比的巨大外力。折扇掀起凛风的瞬间,空气中蒸腾的雾岚瞬间凝霜成冰,风刀裹着霜雪,透出森寒杀意!
周雅人言冷似冰:“阿昭苏罪不可恕,你也一样罪该万死。”迫近的笑面人迎面差点撞上这波锋芒难抵的风刀霜剑,蓦地腾跃而起。风过之处,掀起一片苍白的混沌,山间的苍松草叶全都凝上层层寒霜,将盎然的春意尽数覆盖。
寒气袭来,几名少年猛地打了个冷战,震惊地目睹身边青松挂霜成冰。闻翼喃喃开口:“这…怎么回事?”
“听风知虽能御风成飓,"连钊出声,“但是这化雾凝冰的本事……”随着狂风扫荡,寒雾浸染,须臾间,雪漫青峰,千林转眼成雾凇,似凛冬骤降。
林木简直目瞪口呆,因为这化雾凝霜的本事非那人莫属,他蓦地脱口而出:“白冤!”
林木猛地一把抓住李流云袖管,迫切追问:“是不是她?师兄,是不是她?!”
“阳气胜则散而为雨露,"李流云持剑的手被林木拽下去一寸,他垂眸盯着身旁几树裹满银霜的青松,开口道,“阴气胜则凝而为霜雪。”李流云说:“是她。”
听到这句笃定的“是她”,林木差点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