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任何情绪起伏。他在玄关站了一会儿,随即抬脚,走进卧室。黑暗中,太宰治一路畅通无阻地避开家具,最后停在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熟悉的玻璃瓶。
透明的玻璃器皿中,盛在其中液体如黄金般,散发着微微的光芒。一瞬照亮房间内的昏暗,映亮少年沉寂的鸢瞳。这瓶黄金酒,正是中秋祭典时,太宰治交给胡桃的那一瓶。但胡桃没有喝,于是它被太宰治带回来,随手弃置在抽屉内。而今天,它又被太宰治翻了出来,作为验证的工具。当太宰治醒来时,窗外的天色已经微微亮起。依稀的晨光从灰蒙的云层漏出,透过打开的窗户,落进太宰治的眼中。“糟糕透了一一”
安静的房间内,太宰治畏光一样,抬起手肘按在眼睛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明明是即将入冬的深秋,凌晨的气温凉爽,甚至有些寒冷,太宰治的额头却布满汗水。
与其说是做了一场美梦,倒更像是借此,确认了一件比噩梦更可怕的事实。太宰治濡湿的额发向后散开,露出脖颈凌乱的绷带,与裸.露在空气里的喉结。
“完了一一”
“这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吗?”
梦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太宰治只记得最后,梦境中,他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焰火绽放的中秋祭典。梅花红瞳的少女依旧坐在树林边,然而这一次,她的怀中没有碍眼的龙形玩偶。当她听到脚步声,侧头望向他时一一“咻一一”
随着山下的最后一声倒计时落下,闪亮的烟花拖曳着长长的尾巴,如一道尖哨的流星腾空而起,在夜幕怦然绽放。
璀璨的焰火亮起,也一瞬照亮了,少女眼中惊喜的光芒。梦境中,他的堂主小姐只看着他。
她那句即将脱口而出的称呼,也不是指代某个人的“客卿,而是只属于他的,只说给他一个人听的一一
“最喜欢你啦,阿治。”
太宰治猛地睁开眼。
这一刻,他清晰地意识到一件事。
完了。
他彻底完蛋了。
人类的情感就像潮汐,他本可以控制月亮的方向。感情就像天平两端的博弈,有心算无心。先妥协的人输、先暴露底线的人输、先交出真诚的人输。
本该是这样的。
结果,最后彻底失败的,连筹码都没来得及掷出的人,反而是谁?“一一这不是很好吗?客卿。”
堂主小姐的话音回放般,突然在太宰治的脑海中跳出,一字一句地在他耳边清晰回响。
“你想啊,如果连所谓的「醉梦乡」,也无法显化你的美梦,那么当它真正出现的时候,不就正好证明,你梦中渴求之物是绝对真实的、无须质疑的吗?”“这么一看,客卿,你才是领先于起跑线的那一个哦!”昔日的笑语如同一把回旋镖。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长跑后,终于隔着时空,一刀精准地扎在太宰治的头上。“起跑线…”
偌大的房间内,太宰治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随后苦涩地轻笑出声。可是现在,别说起跑线了。
他的堂主小姐,连赛道都没站上去啊。
糟透了。
这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陷入即将被潮汐溺死的绝境吗?但一一
好吧,既然被逼入末路的是他,那就不抵抗了。想到这,太宰治遮掩在手肘下的眼神,倏然沉了下去。他原地坐起,赤脚踩过冰冷的地面,把装着黄金酒的玻璃瓶丢进抽屉内。既然局面已经发生,多余的挣扎毫无意义。他接下来该思考的,是要怎么达成目的,将想要的得到手。
他的堂主小姐看重他,却不在乎他。
至少,远远没到他在乎的程度。
事实确实令人沮丧,但这并不意味着,它无法为他所用,成为另一种突破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