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达睨视阿钥,“去拿件厚衣给她披上。”阿钥慌慌张张寻来厚袍披在肩头,“苏瑶。”苏云青双手哆嗦,“我、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叫没事。
染血的竹扁甩在她面前,张远达命令道:“即日起,晨入昏出。没我的允许,就算死堂里,也不得离开半刻,不然趁早滚蛋。”苏云青:“弟子遵命。”
张远达:“收拾干净。陛下有旨,命万草堂赴京市设摊,义诊三日。”苏云青一震,“师父,万草堂为陛下钦点太医署,我的身份,不宜露面。皇上本就怀疑萧叙,她若暴露,圣上就算信任她是自己人,也会借机会对萧叙不利!到时,她就失去了徘徊于两方的掌控权!张远达沉下脸,“不适合?侯夫人。我倒想知道,萧叙锋芒毕露、功高盖主,赐无可赐,封无可封之时,是不是他的死期!”苏云青脑子发懵,竟一时听不明此话何意。“师父,弟子难接义诊重任。”
张远达:“接不了,你今天就可以滚了。永远犹豫不决、思虑过多,永远难成事。”
苏云青低垂下头。重活一世,她承认对所有事物怀有疑心。张远达这般逼迫,到底是试探,还是另有所图。
选萧叙,还是自己?
她选自己。
“我去……
摊子支在闹市,张远达自然不会暴露。苏云青同样叮嘱阿钥不要陷入其中。只是,苏云青与万草堂一众现身时,惊了前来宣旨的赵公公。他狐疑的目光巡视过万草堂。万草堂大师兄为她开脱,苏小姐执意拜师,事后才知她的身份赵公公不再追究,一展圣旨,宣读圣上恩典。李澈名声受损,拿出万草堂挽回仁君形象,这步棋下得妙。药草昂贵,良医难觅。多数百姓小病靠忍,大病等死,抓不起药,只能拖着,受病痛折磨。义诊一出,堂旗一架,霎时摊前拥满人。
大师兄陪伴苏云青左右,苏云青这些日子,学了点医学知识,她强忍背部疼痛,嘴唇泛白,开药的手克制着平稳。
大师兄接过她的药方审核,小声提醒,“苏小姐,既是治病救人,你就不能表现出病痛,会令病患失去信任,要学会忍耐。”苏云青绷直腰背,血已与厚袍凝固在一块。“方子开的不错,病患是痛风的毛病,你诊治无误。“大师兄满意点头,把方子递回给病患。
苏云青方松口气,下个病患又挤到了眼前。小病她能瞧一二,但稍重些的便一头雾水,药方频频出错,遭一顿数落。这一坐,坐到深夜,人不减反增。
大家都想占便宜,摊子不光可以寻医问诊,还能连抓十日的药。恨不得拖家带口,全部来检查一遍。
苏云青坐了一日,身子已经顶不住了,两眼冒星。说请青罗坊的小厮们用膳,也只能把重任托给阿钥,而她自己粒米未进。累了一日,莫说苏云青顶不住,其他弟子同样疲惫不堪,无法集中精力。今日问诊只得到此为止。
周叔早早等在远处,结束后,苏云青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马车挪。芳兰和阿钥急忙上前扶住她,苏云青瞬间失力靠在她们身上。赵公公突然拦路,“侯夫人…”
周叔及时上前拦住赵公公,“公公,我家夫人累了一日,也是想为陛下分忧。夫人在明翰堂落下病根,学医这事她一意孤行,少主本就心疼夫人学医受苦。。今日义诊到深夜,回去少主又要心疼了。”赵公公挥挥手,“罢了罢了,侯夫人为陛下分忧,早些回去歇息吧。”周叔塞了点银两在他手中,恭敬道:“诶,好。赵公公慢走。”苏云青又困又累又饿又痛,趴在马车里一动不动,摇摇晃晃的车厢助眠,昏沉睡去。
迷迷糊糊间听见芳兰的声音从外传来。
“这…府门怎么锁了。”
苏云青……”
过回府时辰了。
周叔前去敲门。府里小厮难为情开了条缝,“周管事……过时辰,不给归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