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被这问句问到了,脑筋飞转,笑道,“自然是大人的意思!”他的意思?
阿怜有些摸不着头脑,想不明白他这样做到底有什么目的。随意挑了几件后,绣娘便来量她的尺寸,她们动作熟练一言不发,量完就被元佑带走,徒留阿怜一人思绪万千。
巫阖这几日公务繁忙,只每日回府时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听闻一切正常便不再多问。
上次府中掌事欲要多言,却被他打断,“不用说其他的”掌事退下后,他忽然觉得方才的话有些刻意,可已经说出去的又没办法收回来。
他心有燥火,拿着黑白子在棋盘上跟自己对弈,棋行一半心里才安静下来。这日怀月苑的婢女来找,巫阖立即叫人放了进来。他记得这婢女名叫元佑,身上有着股机灵劲儿,是早些天他亲自带回来的。元佑有些紧张地吞咽口水,禀道,“巫大人,夫人被锁在怀月苑心情难免烦闷。不知能否应许夫人在府内活动。”
巫阖闻言皱眉,元佑察言观色,即刻补充道,“不带夫人去前院,就在后院。花园,亭桥之类的即可,只是让夫人多些散心的地方。”看到巫阖的眉心舒展开,元佑暗暗松了口气,巫大人怎么这样,竟想一直把夫人囚在府里,一丝逃走的机会都不给。得了巫阖的应允,元佑欢天喜地地回到怀月苑,告诉了阿怜这个好消息。没在阿怜眼里看见喜色,她有些错愕,只道巫大人要走的路比想象中还远,怕是做下了什么让夫人厌恶的事。
绣楼的衣裳很快送来,元佑挑了个阳光明朗却不灼人的好天气,劝阿怜去外边转转。
近乎一月的相处让阿怜熟悉元佑的性格,她机灵活泼,心思转得快,仿佛将逗她开心当作了必须完成的任务。
亭桥起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横跨湖面的廊桥连接着位于湖心的亭子。这人工挖凿的湖自然没有外边的大,看起来却也不小,饶是阿怜对巫阖印象不好,也无可否认这处宅邸的气派阔绰。他似乎有着不小的官职,为什么要亲自去秦国做刺杀这种极易送命的活呢?被传召去楚王宫的巫阖乍一看到走在湖面廊桥上的阿怜,大而快的步履骤然一顿,黑漆漆的眸子锁定了那一抹姝色。虽然怜妫就住在巫府中,可他却近乎一个月没见过她了。他自认公务繁忙,不必专门抽空去看她,到能用她时,他自然会过去请她。可说是公务繁忙,他本可如其他客卿一样,留宿离楚王宫更近的金羽台,他却日日回府,歇在紫竹院。
他又道是因为紫竹院清净,又有藏书棋盘无数,比金羽台更能让他静心思索,谋划天下布局。
可有时他手里握着圆润的棋子,思绪却远远飘到怀月苑。他迟迟没安排楚王见她,楚王也似忘了,没向他提起过此事,或许是觉得他有单独的考量。
一重矛盾接着另一重,行为与认知错位,他不明白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只知道症结所在必是怜妫。
她在廊桥上悠闲地走着,穿一身冰蓝色的短襦长裙,裙上绣有蔓草,走动间如风扶柳,裙摆似柔软的波涛。
想不到她穿起楚国的衣裙来别有一番风味。见她侧身,巫阖心里一惊,下意识往前走了几步,躲在高大的芭蕉叶后,目光却是不动。
她正面着这边,因此巫阖看清了她上身短襦的样式,比之肃穆的秦衣,楚衣的衣领较低,露出一片晃眼的白。
他呼吸一重,不禁有些怀疑起她的企图来。这楚衣是哪来的?
要出怀月苑,是她的意思,还是元佑的意思?见她沿着廊桥往这边走,巫阖四肢僵硬,脑中一片混乱,只剩楚王召他这一个救命似的念头,带着剧烈跳动的心抬脚往府外走去。殿内,楚王负手而立。
巫阖踏入殿门,沉稳作揖道,“王上急召臣来,所为何事?”楚王转过身,面有复杂的喜色,“秦王煦薨了”此话一出,瞬间让巫阖变了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