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六十五,一更
炉膛里的火焰在气流推助下细细的燃烧着。闻言,索伦看着她略显勉强,但带笑意的神情,茫然了刹那,他忽然站起身。片刻后,他将一只手覆在襟前第二排扣上,轻幅躬身,低头敛目,是一种正式的回敬,端庄自然。
“圣诞快乐。"他答。
玛格丽特垂手,凝视了一会儿,瞬间抽回目光转过身,感觉自己推着什么走出了玄关。
离开门口,她靠在一侧的墙壁上,这才像是得了水的鱼,胸膛轻轻呼吸着。就在火焰跳跃的那个瞬间,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玛格丽特将餐具交给杂工,如常地向对方问候,然后将玄关柜里的那几本书抱上,顺着花园朝排屋走去。
她漫无目的的四处观望,景色依旧,只不过小径旁干枯的玫瑰的枝干上,多了一些最细小的红色芽点。
明明是圣诞,却感觉春季已经不远了。
玛格丽特收回目光,快步走进排屋那两扇白色木门。她反手将自己缩在门里,又把手中的这些书,依次排到了柜子里。然后,她从柜里抽出几张干净的稿纸。
回到书桌前坐下,手指握着羽毛笔,她仿佛找回了点掌控感。是的。
玛格丽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什么事情都能做好的人。无论哪辈子,她的现实生活都一团乱遭,像是浮在水面上的泡沫,找不到秩序和锚点,只能依靠玩乐和忙碌转移注意。唯一的例外,她唯一能做好且看到成果的事情,似乎只有写作。还好能写故事。
玛格丽特拧开墨水瓶,蘸了蘸墨水。
到目前为止,关于温菲尔德家族的秘事,就像一片树叶中的脉络,在她眼前逐渐清晰。
从前她只知道逝者冤屈,现在又知道生者被蒙蔽。玛格丽特心中的两种声音在互相博弈。
这与她无关,又不是她的错,她只是意外知晓了一些前因后果,如果要干干净净的,那么就应该继续隐瞒,片叶不沾身的等到时间离开这里去做自己的事情。
那么,要继续隐瞒他吗?
不能,这对他来说太不公平了,她不能片叶不沾身,必须做点什么,必须要让他知道关于生母死亡的一切真相,即便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也必须要让他知道。
玛格丽特秉着心问自己,真只是看他可怜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私了,她以前是这种人吗?不过,玛格丽特忽略了后面这几个问题没有回答自己。将注意力放在纸上。
帕特森爵士哪里拢共还剩七篇稿,圣诞前已经加班加点写完了剩下的四篇,还剩三篇没有写。
谢天谢地,感谢帕特森爵士,至少她可以拿他的名义做伪装和掩饰。她已经想好了,要用自己的方式把真相揭开。用一个作家的方式。
“雪埠河岸的钟声再一次响起了,这预示着黎明将至。’天亮之后,你能听见城市里四处蔓延着有节奏的机械嗡鸣,共振,别为此感到焦躁,更不要恐惧。
它并不会伤害你。
笔尖一顿,玛格丽特回过头在这句前情提要上写下小标题,《匿名.上》皮尔斯小姐从旅店的套房中醒来,她旅行至此处,是受邀参加一场上流人物的生日宴。’
临出门前,皮尔斯小姐在套房门口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里面只有一句话。’
“亲爱的皮尔斯小姐,欢迎你来到这座城市,我写信不为别的,只想为你讲个故事。’
玛格丽特低头,眼神飘忽了一会儿,决定将自己的视角隐匿。皮尔斯小姐已经几个月没有破案了,她手有些痒,看见这封信,顿时来了兴致,但翻到后页,却是一片空白。
玛格丽特继续写,皮尔斯小姐居住在旅店的期间,每天都能收到一封只有两段话的碎片描述。
一场原因复杂的凶杀案细枝末节逐渐浮现在皮尔斯小姐面前。夜晚出没的鬼魂,裹尸袋上的血渍,忏悔室中的呢喃,上流人物的下流情爱,储藏室里满布灰尘的画像,私奔的小姐,重蹈覆辙的先生。而皮尔斯小姐作为大名鼎鼎的侦探,正受这座城市里所有名流的邀请,参加聚会和晚宴。
皮尔斯小姐莫名在身边的环境中,找到了信中“故事"的许多原型人物。她忍耐着不去寻找寄件人的真实身份,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去门口收信,来回梳理这些细节之间的关系。
一天,她最后一次收到了匿名人的信件。
′皮尔斯小姐,故事中凶案的真相,就在你身边。’临近中午,天气阴,但庄园里斑驳的石砖地面上已经没有积雪,四处湿漉漉的,只剩高处的屋顶和树叶上挂着白色。玛格丽特穿着一身红斗篷,缓步从排屋里走出来,她站在屋檐下抬头看了看天色。
不知不觉已经写了五个多小时。
不过还好,她已经将《匿名》这案件的初篇写完了。要讲清楚这整件事,必然要花上比其他案件多几倍的功夫来叙述。剩下两篇稿件的额度,她打算用来写《匿名》的中篇,以及下篇。上篇是匿名信人视角对这整个案件的插叙,以及皮尔斯小姐对原型人物们的浅度认识。
中篇,是皮尔斯小姐根据这些线索,找到死者真相和故事里的真实人物,并且探明这些角色各自的视角中,事件真相是什么样。末篇,整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