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吃饭的都是有些家资的人。
辛家搬来县城五年多了,还从未去这醉香阁吃过一回饭。辛月鼻子极灵,到了门口就闻到了里边儿的饭菜香味,忍不住深吸一口气,吃不到闻闻就当是吃过了嘛。
谁知道被辛长平看在眼里,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发顶问:“月娘可是想去里边儿吃饭?”
这店去吃一顿,爹爹小半月的薪俸就没了,她可没有那么奢侈,辛月连忙摇头说:“不不不,我就闻闻味道香不香,姑母做饭就挺香的,咱们还是在家吃吧,若是铺子挣钱了,再说来这尝尝。”
辛长平和人交际倒是来这酒楼吃过两三回,他听了女儿懂事的话,笑着说:“好,那到时候一定要给月娘点一只醉鹅,那鹅掌被焖又软又糯,有股子酒糟特有的香气好吃极了。”
辛月闻言咽了咽口水,郑重点头,为了吃好吃的,也要帮娘亲多多挣银子!走过醉香阁,没多远就是间两层的小铺子,门口贴的招租条被揭了下来,余官牙和一个穿着学子长袍的青年正在铺子门口等候。辛长平连忙过去歉意的说:“不好意思,让二位久等了。”余官牙忙摇头说:“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一会儿,辛大人,这位便是铺子的主人,郑童生。”
这位郑童生虽说是童生,年纪却不小,估摸着比辛长平应该也小不了几岁,看他的穿着虽不是绸布,却也是上好的永州棉布,而且成色很新,应是没下过几回水的,面色白且红润,身形略微有点偏胖,长得圆眼圆鼻,瞧着是一副极有福气的面相。
听了余官牙的介绍,郑童生主动上前躬身一辑,嘴里说道:“学生郑绩,字业林,见过辛大人。”
辛长平连忙扶了郑绩起来,随和的说:“莫要这么客气,你我都是学子,说不得日后还能成为同年,咱们便表字相称吧,我字学洲。”郑绩年过三十还是个童生,而辛长平已经是秀才功名,他说日后有可能成为同年,便是有祝福郑绩早日高中的意思。郑绩听了这话自是欢喜,本就圆团团的脸上更添多了些和气,笑着说:“借学洲兄吉言。”
郑绩出身殷实的小富之家,家里好几个铺子,在城外的村里还有几百余亩地,他家兄弟两个,大哥管着家里的田庄,他则一心考功名。他嫂子看不惯他日日花钱买书买墨,尤其是十七岁考中童生后,一直考不上秀才。
在他第四次秀才落榜后便开始对他阴阳怪气,说他不事生产在家吃白食,还这么费钱。
郑绩的娘十分疼这个小儿子,见大儿媳日日指桑骂槐的给小儿子气受,干脆做主给两个儿子分了家,田地给了大儿子家,县城的铺子给了小儿子,家里的宅子直接中间砌上一堵墙,两个儿子一人一半,她则跟着小儿子过。郑绩有些书呆子气,他有几个铺子,这个是最小的一个,靠着铺子的租金他的日子过得十分宽裕,并不把这个小铺子的租金放在眼里,认准了那绸缎铺的老板不是好人,便宁愿空着也不租给他。
如今他瞧辛长平便觉得是个好人,辛长平租了他的铺子便帮他解了困境,而且说话又好听,都是秀才了还说要和他当同年,便十分大方的许诺道:“实不相瞒我这铺子本是家里分家分给我的,以往都是交给官牙租出去便等着收租,省心得很,自从招上那绸缎铺的惦记,这几年不知给我惹了多少麻烦,我只想在家安生的读书,却老被叫来给租铺子的人处理官司,我听余官牙说您要租这铺子,那真是给我省大心了,您放心这铺子说好了一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一两银子一个月,只要您一直租着,就一直是这个价,日后也不会跟您涨租。”辛长平和辛月听了都高兴的笑了,昨日在家里还说这铺子虽只要一两银子,但估摸着也是因为隔壁捣乱暂时的便宜,说不定签一年的书契,契约期满就得涨回二两银子了。
要一直租着这个铺子,还得还抵押田地的借款和利息,需得保证店里每月都有至少五两银子的利润才行。
现在有了郑绩的许诺,压力也算是小了些。两边你情我愿的,也没有讨价还价的环节,郑绩便直接拿出钥匙开了铺子的门,余官牙随身带着书契,都先填好了内容,递给辛长平和郑绩两边查看确认无误,便让他们签字按手印,这书契一签,铺子的使用权就正式归了辛家。郑绩拿着自己那份书契笑眯眯的说:“这铺子今儿钥匙就给你们了,租期从下个月算,这个月你们就可以寻人来归置了。”辛长平见这人这么大方爽利,得了人这么些好处,有点受之有愧,便说:“业林贤弟,我家的地址书契上写了,我年长你些,举业上也小有点心得,你平时里要是学业上有什么不明之处,可来我家寻我,我一般每日这个点都下值在家。”
郑绩听了越发高兴,今儿又解决了铺子这个大麻烦,又认识了个有才学的学兄,还愿意好心心指点自己,喜悦的应了下来,明明有些胖的身形,离开的步子却十分活泼轻快。
“祝辛大人家的铺子生意兴隆。"余官牙说了一句吉祥话,收好了两边交的税费,收拾了自己的纸笔也告辞离开。
隔壁那绸缎铺里据说十分难缠的老板安安静静的没有出现,辛长平便带着辛月开始仔细打量这铺子的内部构造。
这铺子是个木质的小楼,因为处在中间,左右都不见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