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刚六岁,正是爱凑热闹的年纪。盛柳也跟着转了话题,一旁沉默良久的盛槿也加入其中,盛乔乖巧地在旁边坐着,虽然插不上话,但心里却是高兴的。一天的时间转瞬即逝,次日就是十月初九,是盛乔和徐肃年成婚的大日子。一大早,盛乔就被琥珀和琉璃叫了起来,“小娘子,该起床了,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可千万不能误了时辰啊。”
虽然婚礼是在傍晚,有很长的时间准备,但盛乔还是觉得这一整天都忙忙碌碌的。
因为上了妆,不方便吃东西,又怕身上沾染了食物的味道,快到中午时,一直陪在盛乔身边的盛槿给她拿了几个小巧的点心给她垫肚子,但是盛乔一点者不觉得饿,两手绞着手里的帕子,问:“姐姐,现在是什么时辰了?”盛槿看了看墙角的漏刻,回道:“约莫快要上门来了。”盛乔又有些坐不住了,盛槿看出她的紧张,忙安抚道:“好妹妹,放宽心,阿姐是过来人,知道是怎么回事。婚礼说是流程多,其实你只要坐着等就是了,一切都有你夫君和底下的奴婢们呢,还有你阿娘,还有姐姐们,都在这儿呢,不要怕知道么?”
盛槿一向身体不太好,身形单薄瘦弱,手指也分外纤细,但是很温暖,此时紧紧地握着盛乔的手,让她莫名心安。
“二姐……
盛乔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清晰的乐声,还不待盛乔反应过来,已有人匆匆跑到荣雪园来报信一一
“姑爷来了!”
“小娘子,姑爷已经到了!”
盛乔下意识就要站起来,盛槿连忙将她按回座位上,“别急,前头还有不少规矩呢。”
听到盛槿的话,盛乔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显得她好像特别急切似的,她瞬间红了脸,小声道:“我其实一点都不急的。”盛槿何等聪明,如何看不出小妹的心心思,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说:“阿乔,你乖乖坐着,我去外面瞧瞧动静。”盛乔点头应下。
当初学规矩的时候,盛乔只嫌弃其中流程规矩实在太过繁琐复杂,可等真到了大婚这日,她才知道,原来时间过的这么快。盛槿还没出去多久,琉璃就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小娘子,姑爷已经到咱们荣雪园外头了。”
盛槿也很快回来,对盛乔说:“扇子呢?快,快挡住脸。”没多久,徐肃年的脚步声出现在院外,盛乔听着有人起哄让他做崔妆诗,他的语气难得正经,做的诗也规规矩矩挑不出半点错处。毕竟是陛下赐婚,也没人敢闹腾得太过,且徐肃年恶名在外,今日恶宾客也大多不敢招惹他。
于是盛乔很快被扶出闺房,和徐肃年一起到正堂拜别父母,盛乔伏跪磕头的时候,眼眶又酸又涨,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哭出来,她不想让阿娘在今天还替自己担心。
父亲训导之后,郑夫人上前为她系缨,然后小声在她耳边说:“阿乔,照顾好自己,千万别受委屈,知道吗?”
盛乔含泪点头,然后伏上大哥的背,被哥哥一路背出了燕国公府,上了门前的厌翟车。
在她的喜驾之后,是燕国公府为她陪嫁的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因为今上只有一个公主,且还未出嫁,其余的郡主县主也都不过是皇室旁支,燕国公府此次嫁女没有什么比照,也不必非要比谁矮上一头。因此低调多年的燕国公府难得高调了一次,送出的陪嫁几乎比先前的聘礼多了近三十抬,再加上奴仆婢妇,跟在送嫁队伍后面,蜿蜒数里,整个延寿坊者都被堵得水泄不通。
烛笼引路,鼓乐齐鸣。
住在长安城的百姓自觉也都是有见识的,可看到这盛大的场面还是惊得咋舌,“这这这……这盛小娘子的嫁妆有那么多啊?加起来得多少银子啊。”“比端阳侯的聘礼还多,乖乖,这排场可真是大……”也有人将视线投向马背上的徐肃年,“这端阳侯长得这么俊啊?这盛小娘子想必也是美若天仙了”
“就算不美又如何,那毕竞是燕国公的小女儿,这桩婚事到底是谁高攀还说不上呢。”
燕国公嫁女,途中还会向围观看热闹的百姓撒钱抛珠,车马走走停停,等到了端阳侯府时,盛乔握着喜扇的手指都生出了微微的汗意。徐肃年下马,亲自请新娘下车。
车帘被人撩开,盛乔隔着一柄扇子,看不清眼前的徐肃年,却能看到他伸过来的手。
修长,有力,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两人虽然认识这么久了,却还从未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近过。即便只是牵一下手。
盛乔不由得有些紧张,抿了下唇,然后伸手搭在徐肃年的掌心。徐肃年看着女郎伸过来的纤细手指,不着痕迹地攥了攥。徐肃年牵着盛乔一路跨过马鞍,走过红毡,在周围宾客的声声道喜声中,与她并肩走入端阳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