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对鼻尖一时飘来的香味实在抵挡不住,那些个疑惑算什么,早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一张嘴,那热气腾腾的羊肉片径直滑进口中,汁水四溢。与上个驿站不同,这碗汤里的香料味道极淡,完全没有之前那股辛烈的不适感。再看汤面上漂浮着大大小小,洁白如玉的东西,夹起一块放入嘴中咀嚼,这才发现,这一块块的东西竞然就是干馍撕成的馍块!馍块吸饱了肉汤的精华,吃起来松软筋道,一块一块慢慢地放进口中,那醇厚浓郁的口感中更添几分细腻,就着馍块,再配着那蘸了辣椒酱的羊肉,当真是香辣过瘾。
孟淮更是眼尖地瞧见了旁边放着的糖蒜。
当初在大理寺食堂里吃那炸酱面时,他就爱配上一口大蒜,如今看见此物当是眼前一亮,立马先夹了一块。
比起普通大蒜的辛辣,这个糖蒜则是更多了一丝酸甜之味。蒜的辛辣在酸甜中若隐若现,又绵脆爽口,当真是解腻开胃!他们一个两个的是吃得畅快了,可旁的其他人全部气得牙都酸了。为首的蔺博年更是将手中的筷子往桌上一拍,“咚"地一声响,边缘的碗勺也被震得弹起。
“你们这小小的驿站,难道还看人下菜不成?我们这么大一群人坐在这儿你一声不吭,那边大理寺就几个人,你倒是巴巴得上前。怎么?这群人里头难不成还有你的祖宗?!”
他愤怒的神色溢于言表。
那驿卒被这骂声淹没,不由抬头,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见着他们那桌上的女郎起身回应:
“嗯,这些食材呢,都是我们的这位丁司直自个儿出了大笔银子,又特地托了人运来此处。这位大人要是馋这一口呀,不如认他当个祖宗义父什么的,指不定呐~倒是可以匀你一些。”
她话音刚落,不仅驿卒傻眼了,连丁復也当场愣在原地。黎师傅方才说的是什么?他没有听错吧?!“哈哈哈哈一-"裴瑜率先爆发出一声大笑,陆怀砚也以手握拳,抵在唇边虚掩勾起的笑容。
直到丁復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才一拍脑袋,说道:“啊对,这些都是我们自己花银子买的,你要是想吃,就喊我声义父,亦或是给我磕个响头,我这就大发慈悲匀你一些。”
蔺博年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桌子:“真当是什么稀罕物了,不就是银子吗?!”
他从袖中摸索半天,终于掏出一锭碎银按在桌沿,指着那名驿卒怒道:“你,给我去置办这些食材来,就这同样的菜肴,待会儿就给我上上来!”驿卒为难地看着他:“这、这恐怕不太好办.…….”“怎么不好办?"蔺博年道,“好哇,你还敢说你不是欺辱我们!难道不怕我将此事上报,治你一个渎职之罪!”
驿卒欲哭无泪,直接一甩手道:“不说我现在上哪儿去给您买羊肉,就是这道菜肴,也不是我们做出来的啊!”
大理寺的几位手中的筷箸一同停下,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了黎书禾。是了,这般熟悉的味道,这般恰到好处的调味,除了黎师傅,谁还能做得出来!是他们还对黎师傅不够了解啊!惭愧啊,惭愧!蔺博年却是更气了,只当这驿卒在戏耍他。不是他们这儿的人做出来,难不成是大理寺这几位自己做的?
呵呵,他们出行办案还随身携带庖厨师傅不成?蔺博年不以为意,冷哼一声道:“你采买不到这些食材?那他们又是从哪里来的!”
丁復上前,拱手道:“也没什么,只是花费了十两纹银,又多花了五两银子特地托人从华州驿站快马加鞭运送而来。”这时,裴瑜看了看四周的人群,突然高声嚷道:“蔺郎中当真是豪爽,说要请在场诸位同僚吃一顿全羊宴?!我莫不是听错了吧?”裴瑜绕步上前,又拍了拍那驿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样,你听到这位蔺郎中说的话了吗,我们这要什么食材,他们也要同样的,小兄弟可不得尽全力给他置办好。”
“银子?银子算什么东西,蔺郎中连我们这十两银子他都看不上,想必愿意出更高的赏银。”
“嘿,这还不赶紧谢谢他。"裴珀说着又绕道走到了蔺博年身边,强买强卖道,“你不是说要买食材吗?人家愿意给你去采买了,掏银子啊,难不成你还想白吃白喝不成?!”
他这莫名其妙的一套组合拳打得蔺博年是昏头昏脑,再一看刑部的诸位同僚果真眼神火热地盯着他看,一个个恭声道谢,还真有点骑虎难下了。他一个月的俸禄笼统也就十五两银子,这裴瑜摆明了不安好心,竟然让他一口气拿出来宴请。
更何况,他何时说过要宴请了!?
但如今诸多同僚都已被裴瑜绕了进去,他要当众说裴瑜是在造谣生事,不仅他们不会相信,更是会折了自己的颜面。为今之计只能硬生生咬牙应下。
裴琦满脸得意,示意尚还呆愣的驿卒赶紧上前收银子,又继续走回自己的位置上,看着他们桌上那一锅尚还腾着热气的羊肉泡馍。还没落座,他就忍不住问道:“黎娘子方才为何让那驿卒演这么一出戏?”这不摆明了是让刑部那些人羡慕嫉妒恨嘛!以她的性格,不像是如此招摇之人….
“被裴寺正发现了呀!"黎书禾弯眸笑道,“只不过方才在后厨时听到你们的争吵,这才想着替你出一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