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辇压低,方便她们下来。眼前是一处月门,再往里,是清波荡漾的清荷池。宋湘灵道了谢,旁边跟着的披月熟练地递给为首的宫人一些赏钱。那宫人的笑容愈发开怀,小声道:“谢容夫人赏,奴才听闻今日皇后和贵妃也会来。这倒是个消息,宋湘灵点了点头:“你下去吧。”宫人离开了,宋湘灵带着乔蕤跨入月门,瞬间便闻到了属于初荷的袅袅清香。
池边的亭台中,已经布置了大小不一的桌子,三三两两的大人、命妇、贵女们聚在一起,原本正在谈天说地,乍一见门口又到了新客,视线便聚集在宋淋灵和乔蕤身上。
最为惹眼的,自然是宋湘灵。
在未出嫁前,她便是盛京有目共睹的美人,当年众多世家公子求亲、抢着给将军府下聘书的壮观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不免成为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不过见到宋湘灵,所有人心里都清楚,这样长相的女子,当然有成为焦点和话题的能力。
眼下还是她出嫁之后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大家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都看得出来,无论是在将军府还是在丞相府,她都是被精心地、竭尽全力地娇着的。
宋湘灵早已习惯了这种目光,去亭中坐下的几步路时间,亦有几位夫人和贵女上来攀谈,话语带笑,隐隐也能感到奉承讨好之意。她心心中了然,作为将军府的千金,如今又嫁了在朝中炙手可热的容翊淮,想要结交她的人,自然比以往要多得多。
今日宴会的主人慕阳长公主也款款走来。她身着华服,头上戴着明珠宝石镶嵌的发冠,气度非常。作为当今圣上一母所生的亲妹,她的地位自不容小觑。慕阳也已经有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小女儿华曦郡主的年龄和宋湘灵也差不多。
是而,长公主在看向宋湘灵的时候,更是亲切,将她的手握住轻轻拍了拍:“湘灵,许久不见。今日还是新婚后头一回参加宴席吧?你不必拘束,好好赏玩,知道么?”
宋湘灵乖巧应了:“好。多谢长公主殿下。”慕阳是真的喜欢这姑娘,看她落落大方的样子更是欣喜,又同她说了好一会儿话,这才将人放走。
窦晚便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住了她的手:“湘灵,小蕤,到我那里去坐。”
窦晚原本坐的亭子要靠里面些,宋湘灵一路走过去,倒是看见个熟悉的身影。
对上左盼的视线,她笑了笑。而左盼则做贼似的低下了头。左盼旁边坐着叶盈,看见宋湘灵后,倒是很体面地也冲她一笑,算作打过了招呼。
只是恐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此刻她的指尖正紧紧捏着袖口。一看左盼那神情,宋湘灵更觉好笑,这是已经害怕上自己了?现在知道害怕了,先前对她出言不逊的时候,反倒挺勇敢的。窦晚也看到了鹌鹑一般低下头的左盼,嗤笑了一声:“在净慈寺没待够三个月就给放出来了。我听闻,是左大人又去求了陛下,说为了女儿的前程和终身大事打算,不能长久待在净慈寺和那些清修的姑子们一起,声泪俱下,据说连衣襟都哭湿了一大片。”
“陛下这才允准,让左大人提前把她接出来。"窦晚道,“不过,虽没满三个月,七八十日总是有的,也差不离了。我看啊,这位给事中千金的婚事,怕是难了。”
尽管对外只说是清修,可毕竟是受陛下责罚,何况又是在寺庙里,眼下满盛京都将她视为笑柄,谁还会去提亲。
宋湘灵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左盼,见对方根本不敢将头抬起来同她对视,便又将视线重新移回正前方。
耳畔传来窦晚的声音:“有没有人说过,湘灵,你有时候和容翊淮越来越像了?”
宋湘灵一怔,语气还是平淡的:“哪有。”窦晚无语:“现在,就有。”
乔蕤小声接话:“嫂嫂,其实我也觉得有。”“肯定是错觉啦。"宋湘灵对她们俩这样说道。为什么要像容翊淮?虽然他平常绷着脸抿着唇的样子是挺好看的,可是她也不要像他。
在亭子中坐了下来,宫人们呈上了茶水。既是荷宴,连茶水都是用荷叶制作的,尝一口有淡淡的清香,很是风雅。
乔蕤拿出了袖中的香膏,这是她选了好几种花朵后找盛京匠人配出来的,膏体呈淡粉色,还亮晶晶的,她递给窦晚,道:“窦姐姐,你闻闻这个香膏,可有什么建议?嫂嫂说还不错。”
窦晚喜欢捣鼓这些东西,一听这话便来了兴致,将香膏接过去,轻轻嗅了嗅。
她见过的好东西极多,一闻这香气便有了考量,便细细道:“挺好的,不过在后韵上倒是可以再改动些,不妨试试…”不远处,前来赴宴的容翊淮和萧隋安,视线齐齐看定亭中的女子。只不过,是各看各的心上人。
萧隋安作为靖南节度使之子,甫一进京,便引来瞩目。多的是人想与他结交,只有某个女子,从头到尾躲着他,眼里只有个他根本瞧不上眼的纨绔。
他看着窦晚,笑了下:“翊淮,我倒是很羡慕你,轻易便能娶到心上人。”容翊淮闻言,苦笑了声。
哪里轻易?
明明惊心动魄。
当时不过去了北境一趟,他的心上人便与燕王定下了婚约。回来后不过是短暂地犹豫,去将军府求亲的人就快要把门槛踏破。他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