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就马上逃也似的跑了。
寿衣铺子种柳树,生怕鬼不来。
江玉织才不管这些,她计划晚上搬张躺椅在树下晒月亮。
现下才刚过晌午,入夜后会有人间的接头人来。
等待时,江玉织小心地收起契书,又在桌上铺好纸,梳理店里的必需品,整理要挂上的展示的寿衣。
月上柳梢头,江玉织在柳树下摆了一张小桌案,放两把摇摇躺椅,喝着茶,吃着点心,惬意地享受着柔和的月辉。
很久没像这几日般忙活了,得好好休息一番。
当月亮升到最高处,院中花圃的青石小路上,凭空出现一个穿玄色官袍的男子,面容阴郁憔悴,环顾四周。
江玉织安逸地躺着,见人来,只挥挥手,招呼他过来。
“来了?这边。”
男子凝眉,显然没想到他的接头人是如此松弛的状态,凭什么只有他不分白天黑夜的忙碌。
带着些不忿,男子大步走到另一把躺椅边,毫不见外地躺下。
“怎么称呼?”江玉织半眯着眼睛,悠悠问到。
“陆。”
两人各歇各的,半晌过去居然没人再说话了。
“已经有下落了,就在我这一块儿地附近。”江玉织眼也不睁,晒得懒洋洋的,感觉魂魄都舒畅了。
“嗯,有任何需求都可以去潘楼找掌柜的,给他看这块令牌,晚上我便会来详谈。”陆躺着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佶”字的超简陋木牌,边缘处甚至还有裂口。
江玉织伸手把木牌收好,两人就又躺着不再说话。
待她睁眼,已经能看见天边铺满的红霞,很久没见过人间的日出了,陡然看见还有些感概物是人非。
陆早就离开了,江玉织拍拍衣服,终于要起身回屋准备开张了。
卖寿衣的铺面,也不宜大操大办。
“江掌柜,生意兴…嗯,晨安。”
门庭冷落,只有白砚带着阿昭来祝贺,顺便把第一批布匹送来。
白砚到嘴边的祝贺话,又咽了回去,寿衣铺子好像不太适合生意兴隆。
江玉织倒是不在意这些,笑意盈盈地把他们迎进来。
铺子的门槛不高,但是白砚身子弱,走路基本不抬脚,节省气力。
平时在外面他都会格外注意一些,但是今天他满眼都是江玉织,脑子里全是昨晚看的画本子。
一脚绊在门槛子上,眼看就要摔个狗啃屎,阿昭正在指挥工人们卸货一时顾及不到这边。
正在白砚以为要亲吻大地,闭上双眼接受现实时,一双微凉的手钳制住他的腋下,要不是身高差距,白砚这会儿已经是被举起来的状态了。
两人对视一眼。
“江掌柜,身体挺好啊哈哈。”白砚尴尬地笑了两声,奇异般地感觉到往常身体里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重压感轻了许多。
江玉织真的只是条件反射,也不能真眼睁睁看到一个大活人摔了不去扶吧。
在地府的时候,她有时候帮黑白无常看顾一下年纪小的孩童鬼,他们玩闹时也会不小心摔倒,她就轻轻掐住腋下把人抱起来。
她快速松开手,白砚也浅浅后退两步,整理被捏皱的衣服,一边暗暗感叹,江掌柜这手劲儿真大,万一给他捏青了,岂不是显得他太柔弱了。
两人各自眼神乱飘,就是不看对方,待阿昭那边卸完货,疑惑地看着他家公子和江掌柜,怎么奇奇怪怪的,什么也没拿却好像很忙的样子。
“咳咳,我今日来,给江掌柜送货,顺便祝贺开张,阿昭那边已经把这批布卸下来了,掌柜的库房在哪儿?我让他们给你搬过去。”见阿昭来,白砚总算有话打破这该死的尴尬。
“搬到楼上就可以了。”江玉织指指铺子角落里的木制楼梯。
“好。”
……
又来了,死亡沉默。
江玉织大脑疯狂转动,快说点什么!要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把白砚留下来,他身上肯定有关于社稷图的东西。
她捏住原本想不断振动地安魂铃。
“要留下来用午膳吗?”
“可以去里面聊聊吗?”
两人同时开口,一同愣住,又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江玉织暗喜,很好,很顺利。
白砚心里美滋滋,面上却不显,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怀里看过很多遍的话本子。
虽然才第二次见面,但是只有阿昭觉得冒昧。
他家公子从昨天开始,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本来只会一个人在书房偷看小娘子们才爱看的话本子,边看边露出神秘的笑,现在居然把话本子带出书房,还随意留在才第二次见面的小娘子家用饭。
一向很注重自己贞德的公子,到底怎么了!被打发到对面布庄看店的阿昭幽怨地盯着寿衣铺子如是想。
作为一只有年纪了的鬼,江玉织已经习惯不吃饭,平时只会吃地府分配下来的香火,昨天是她死后头一次吃点心,后院的小厨房还没开过火,也没有食材,留白砚吃饭是临时想起的借口。
早知道应该用帮他看病当作借口了。
白砚已经坐到了后院花圃的桌案边,这是他第一次进女子宅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