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羽衣县(八)本章待修
他披着人皮,苍白的唇瓣一张一合:“…留给我们的时间有很多,但毕竞斯人已逝,你们的所求又是什么呢?”
师长意蓦地发问:“什么样的愿望都可以?”“自然是百无禁忌。"换了副躯壳降临的"珩行之”,声线逐渐敦实,直到定格成为温润的青年音。
叶遥岑还记得她跟着师长意前来的目的。
一一调查豫闾州,完成芥子污染调查局的实习任务,顺带探查太平白骨书记载的“人道”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但自从踏上那节诡异的绿皮火车,无论是时间还是自己的队友,都变得奇怪起来。
意料之外的事物发展带来失控的感官,叶遥岑很不喜欢。以至于在明显不是人的“珩行之”表示:“很抱歉,你们想找的人,早已死去多年"时,叶遥岑下意识地掏出一张醒神符。顶着遮目的白纱,却一副看穿她们内心所想的气定神闲。在叶遥岑的符篆直面而出时,“珩行之"只是向一旁微微侧首。醒神符击空了。
“放轻松,不用这么警惕,遥岑。“像是特地强调,“珩行之”又念了一遍。不是“叶遥岑”,而是“遥岑"。
称得上亲昵的话语落在耳畔,有一瞬间叶遥岑没忍住,露出了碰见脏东西一般的嫌恶神情。
陈虹说见过幼时的自己,那还可能是她也来自百年京师。但这豫闾州羽衣县,叶遥岑确信自己从未抵达此处。
叶遥岑蹙眉:“你怎么知道我的姓名?”
“哎,是珩行之知道。原来你不认识他吗?"对于叶遥岑的陌生与防备,他似乎有些苦恼,“……停滞于此的事件太久,有些记不清了。”话锋一转,“珩行之"循循善诱:“既然如此,不如祈个愿?”“珩行之"的这副躯壳缠绵病榻多年,除了满头的黑发尚未褪色,裸露的肌肤与素缟的白色近乎一致。
如此苍白,以至于发青的圆孔方钱捻在其指尖时便格外醒目。“珩行之"自顾自地说道:“在我这求的愿望,不分大小,一次一钱。”恍若细线悬挂,这圆孔方钱竞直直立于"珩行之"的食指指尖。而仔细瞧这铜钱的样式,正是叶遥岑从小红鬼手中扒来的三枚铜钱样儿。圆形为“天",四方为"地”。圆孔方钱,与世俗所认的“天圆地方"截然相反。所以,小红鬼手中“地圆天方"的鬼钱,就是来自眼前这位“珩家家神"?师长意似乎极有兴致:“你这钱,是什么钱?”“珩行之"笑:“买运钱。”
他的视线穿透白纱,径直落在小个子的少年身上。双眼虽被包裹,但袍却似乎能洞察人心,只是一望便看穿来人所求。白纱掩去袍的窥探,但师长意却觉得心脏猛地一跳,空白的记忆中蓦地浮现丝丝缕缕的片段。
仅是一瞬,就足以令她捕捉到,于她而言此行的"真正目的”。占据了人类躯壳的"珩行之"至今并未展现出不同寻常的能力,对于师长意的愣神袍斟酌片刻后笑道:
“姑娘可是有所相求?但提无妨……”
然而不等师长意再吱声,叶遥岑率先截断袍的引诱:“原来的珩行之呢?死了?”
“珩行之么?"顶着“珩行之"的躯壳,他指尖并拢收回钱币,手掌攥紧铜钱,扯出一抹类似于失落的微笑,“没有什么愿望吗?”叶遥岑不为所动,继续追问:“珩行之什么时候死的?”明明方才的胖男人还在买冲喜的人。
髓海中的白骨书莫名缄默,叶遥岑决定先问问令她们追寻至此的乡亲鬼。“珩家是不是有个胖子管家,给珩行之买了个姑娘冲喜?”“胖子管家么。”“珩行之"似乎思索片刻,随即拍拍手。驴厩的栏子无端自开,七八头无皮的肉驴前后而出。
这些驴子正处于饱餐餍足后休憩,被“珩行之"猝然唤醒。踉跄推揉间,驴子们翕动着宽鼻发出"哼哧哼哧"的声响。“珩行之”指中驴群里体格最为肥硕的那头:“珩家许久不曾与外界联通,没什么油水以后,庞管家都瘦了不少。”
……也就是说,珩家的大少爷死了,买瘦子家长女的胖子管家也变成了驴?″叶遥岑总结道。
踏入珩家大门后的时间线,貌似远比门外的长远。“认识胥长乐吗?"叶遥岑蓦地发问。
“珩行之”歪头:“胥家的小儿子?”
随口一问,竞然得到意料之外的信息。
叶遥岑挑眉:“能详细说说吗?我们抵达羽衣县的时候,他正在村口的驴皮戏台说书。”
“上一次见他?有些年头了吧,大概是,百年前?我也记不清。”又是记不清,哪来的健忘神祗?
像是听见了叶遥岑的腹诽,“珩行之"微微侧头,似在解释:“珩行之的身体太弱了,死前的记忆也混乱不清。和他妹妹恰恰相反,他妹妹倒是个精明的。”叶遥岑顺着袍给出的信息继续追问:“妹妹?珩行之的妹妹是谁?”“珩行之"不回答,因为院中的风愈发大了起来。像是风雨欲来前的征兆,本就阴冷无光的庭院开始蔓延起刺骨的返潮。“天井处,又下雨。“无端的嫌恶从“珩行之"面上一闪而过,袍的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倾盆而下。
瘫倒在驴厩中的无头老鼠与无皮驴子视若无睹,什么人啊雨啊的,这家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