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21迷津
夏恋低头看他,喉咙发涩。
她几乎跪在地上，他的血蹭到衣服上，留下深色痕迹。“你先别说话，等我找人过来。”
正说着，手腕一凉。
陆利津握住她拿手机的手，“…别打。”
嘴唇轻碰，像从喉咙发出的声音，被雨声冲淡。夏恋没听清，皱着眉靠近，“什么？”
陆利津静了几秒，抬起眼，睫毛被雨水凝成几簇。他压着胸口的疼缓声：“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看到他现在这副样子。
夏恋眉毛皱得更深，“可你……”
指尖倏然收紧,他沿着她的手挤进指缝，冰冷与温热接触，刺痛到骨头里，夏恋一时分不清是冷是热。
灼热的呼吸裹着潮湿,洒在她颈肩。
少年音色低沉，“拉我一把。”
他抬手朝后撑住墙，夏恋半搀着他站起。
他几乎将一半力量压到她这边，夏恋松开他的手搭在肩膀，单手绕后去抱他腰，不想陆利津疼得抽了口凉气，身体一颤，下巴微微抬起。夏恋没敢再动，手悬在半空，“我……碰到你伤口了？”陆利津下颌紧绷,缓了缓，拉着她的手往下放，“…这里没有。”他衣服湿透，夏恋的手一贴上去就有水顺着皮肤流下。夏恋架着他站稳，“还能走吗？”
陆利津扯了扯嘴角，抬眸瞥她，“死不了。”雨势依旧，两人脚步缓慢走出小巷。
雷声伴随闪电劈下，像天空怒吼。
他半靠在她身上，垂着头，每走一步都扯到腰腹伤口，宛若撕裂般疼。伞打得很低，扣着他腰的手却不断收紧。
陆利津侧眸看她。
短发夹在耳后，有几根凌乱的发丝沾湿贴在脸上，露出银饰耳坠，简约小花的形状，没有过分夸张，走路微微晃动，反出一丁点光亮。神情紧绷，嘴唇抿在一起，好像很紧张。
在紧张他？
注意到他的视线，她偏过头，以为他又说了什么没听见，疑惑嗯声。“不问我为什么。”雨砸在遮雨棚发出巨大噪音，几乎快要将他的话遮盖住。一双眸子漆黑，凝着他的时候像望进一渊深潭。夏恋移开眼，“你想说自己会说。”
她的肩膀单薄清瘦，骨头隔着外套格着他。陆利津低头失笑，舌尖舔过口腔里破皮的地方能尝到淡淡的铁锈味。哈姆雷特叼着他的手机跟在后面，似是觉得太慢，往前面路口跑去，急不可耐等着他们。
走出巷子，夏恋带着他往左，陆利津停步，“走错了。”“医院在这边。"夏恋没看他，雨水顺着伞滴湿外套，凉浸浸地贴在手臂，有些发痒。
“不去。"他拒绝。
额头的伤口在流血，身上还有伤。看不见的地方也许更严重，才会直接在巷子里昏迷。
见他这幅样子，夏恋忽然没了耐心，抓起肩上的手往外丢，“那你去死。”她没用什么力，但陆利津还是被推了出去，无力地靠在墙上，捂着胸口笑到咳嗽，“这么狠心。”
咳起来牵动胸腔，一抽一抽地痛。
夏恋下意识上前半步，意识到在做什么又硬生生顿在那儿。深夜冷雨，街道万籁俱静。
昏黄的路灯打在头顶，耳边除了咳嗽只剩鬼风穿梭呼啸的声音，偶尔惊雷落下，破开天地黑暗，照得他一张脸愈发苍白。“别笑了。“夏恋到底跨过那半步，把伞重新遮在他头顶，眉头紧皱。陆利津垂着眼，睫毛缓缓扇动，语气软下：…我错了。”他拉起她的手往前一带，距离拉近，下巴顺势抵在肩上，一个类似拥抱的姿势。
夏恋浑身僵住。
“我听你的。"他说。
这话又沉又哑，重重压在夏恋心上，潮湿的水汽钻入鼻子令她难以呼吸。想要推开，手却被牵着。
她的同情心什么时候这么泛滥了。
夏恋脑子乱成一团。
他是死是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去医院的路上夏恋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却没有得到答案。
镇上医院医疗设备有限，值班医生只能根据询问来判断陆利津的情况。排除骨折的可能后给伤口做了消毒处理，准备挂吊瓶退烧的时候陆利津说不用，只拿了感冒药和退烧药。
期间医生问了不下三次他成年没有，一再强调最好通知家长过来。陆利津说成年了，后面被问烦了直接报出自己的身份证号让他查。中途孟心悦打来电话，问夏恋在哪。
夏恋扭头看了眼诊室里的陆利津，说自己马上回去。“什么纸箱不能明天放，非得冒这么大雨出去。"孟心悦语速极快，“这都快半个小时了你还没回来，没出事吧？”
“没事，我回来跟你说。"说完又问：“小舅睡了吗？”“没呢，还在等你。"孟心悦刚说完，那头传来徐立新的声音，问夏恋小猫怎么样了。
“小猫很好，都乖乖躲在箱子里。”
她跟孟心悦说：“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给他看完让他先睡觉。”孟心悦说好。
挂断之前又紧急喊住她，“你先给我报个位置，要是十五分钟还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你。”
夏恋沉吟片刻，模糊给了大桥的位置。
孟心悦惊呼：“这下着雨你去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