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义听了,眉头紧紧蹙起,却始终未发一言。
“阿爹,怎么了?”
盛怀义看了一眼儿子,仍是没说话,心里却在叹气。他这一双儿女还真是一个性子,又傻又心软,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傻乎乎的信了。
徐肃年是何许人也?
年纪轻轻就能执掌主管刑狱的大理寺,审过的冤案只怕比阿乔走过的路都多。
他虽没见过阿乔,可就阿乔那个天真不设防的性子,只怕几句话就在他面前漏了馅。
同行这么久,说徐肃年对阿乔的身份毫不知情,他是半个字都不信的。至于什么为了阿乔的安全考虑,也不过是借口罢了。去年的那件楚安侯府的案子不就是么。不仅牵扯到了朱家人,那还是惠国公的妻弟,徐肃年没有丝毫退怯,照办不误,甚至由此受封了端阳侯的爵位。那样大的案子都敢办,惠国公府和皇后娘娘都敢得罪,若说他此时会畏惧几个不入流的贪官,实在太过可笑。
盛怀义虽然猜不出徐肃年瞒着盛乔的真正原因,却也知道这些都是在胡扯。不过见盛淙这模样,估计是已经被他说动了。从前他只以为这位年轻有为的侯爷是个报案的好手,没想到演起戏来也是天分十足。
盛怀义本可以不理会他,可脑子里想的却是饮溪马场看到的那一幕一一阿乔垫脚凑在男人身上,轻柔地落下一吻。盛怀义也是过来人,知道那温柔缱绻的姿态中,藏着多少的柔情万种。便是他这做父亲的,也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的宝贝阿乔会对一个男人露出这样一副小女儿姿态。
他知道,阿乔是喜欢他的。
这毋庸置疑。
否则她根本不会牵着他的手说想要嫁给他。阿乔绝不是拿自己余生幸福去打赌的性子。先前那桩棘手的事还没解决,他向陛下告假时,明显感觉到了陛下的不满。他不确定陛下是否还没打消让阿乔进宫的念头,也正是因此,才会一直默许徐家拖着婚事不退。
因为这婚事,他的心里也是不想退的。
当时之所以会找上徐家联姻,除了门当户对之外,还有一个极为重要的原因,就是徐肃年是当今陛下的亲外甥。
就算陛下再想收拢盛家,也不可能和亲外甥抢女人。因此只要阿乔成了徐肃年的未婚妻,陛下就不可能再将她纳进后宫。这也是当初为何那么快就给盛乔定下婚事的真正原因。而之所以没告诉阿乔,是不希望她有负担。虽然皇帝生出这个念头,的确是想要拉拢盛家,但盛怀义并不想将这一族荣辱都压到年幼的女儿身上。
她的肩膀单薄娇嫩,该披的是锦衣华服,而不是一个不知前路的牢笼。盛怀义不想让女儿入宫,最好的方法当然还是快些给她定亲。徐肃年本就是他的第一选择,如今阿乔又对他生了情愫。这婚事,到底还要不要退呢?
盛怀义一时竞也不能确定,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对盛淙说:“明天你亲自去官驿,请端阳侯过来见我。”盛淙一愣,然后问:“那阿乔呢?”
盛怀义说:“还是让她先回济善堂罢,有墨儿那丫头陪着她,我放心。”盛淙应道:“是。”
翌日清晨,盛淙先将妹妹送回了济善堂,然后便立刻到官驿去找徐肃年。他去的时候太早,原还担心徐肃年还在睡着,不料底下人将他带进去的时候,徐肃年竞已经穿戴整齐了,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找他似的。盛淙忍不住问道:“你难道早知道我要来找你?”徐肃年否认,“反正也睡不着,干脆早些起来。”盛淙听了这话,不由得朝他眼底看,果然看到两团青黑,只怕昨夜也是辗转反侧多时。
徐肃年只当没看见他打量的视线,问盛淙,“元晦兄来找我,是不是阿乔想见我了?”
盛淙摇了摇头,说:“是我阿爹,他想见你。”晨起街上无人,何况那客栈离着官驿本来就不算远,徐肃年和盛淙骑马赶到的时候,盛怀义正和随从一道用早膳。
一见到他们二人,盛怀义便撂下筷子,“走罢。”徐肃年看他一眼,难得恭敬的语气,应道:“是。”盛淙也想跟着,可还没走两步就被盛怀义支开了,“三郎去用膳罢,我和徐家小子单独谈谈。”
盛淙只得顿住脚步。
徐肃年听着这个称呼,略显诧异地挑了挑眉。但也没说什么,很是顺从地跟着盛怀义走到了楼上房间。
进门后,盛怀义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然后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徐肃年也坐。
徐肃年犹豫了一下,也还是跟着坐下。
旁边就有刚泡好的茶,盛怀义亲自倒了一杯递给他,然后看着他眼底的那一片乌青,说:"昨晚没睡好?”
徐肃年很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道:“是阿……我心里担心阿乔,实在睡不着。”
说是盛淙听了这话,只怕又要替他伤怀一番,不料盛怀义听了之后却笑了,然后对他说:“阿乔最近是不会见你的。侯爷大可不必这么折腾自己。”
徐肃年微微一愣,没想到盛怀义会这么说,一时间没掩住眼底的诧异。盛怀义却当没看见似的,轻哼一声,道:“还是说,你这样子其实是做给我看的?”
“你早知道我会见你。”
虽是疑问句,但说这话的时候,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