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恨你。”
谢清晏望着叫他气得合上眼的女子,他眼底情绪复杂而汹涌,唯独不关恨忌。
他低声重复着,声线渐渐哑下去,不知说给谁听:“因为我恨你,所以我会尽一切羞辱你,报复你,这是你生在安家、身为安望舒之女应得的。”果然。
戚白商得到了她并不意外的答案。
长睫轻颤,还是没能抑住的眼泪在她睁开眼的那一瞬溢出眼角。戚白商清冷望着他:“我会杀了你。”
谢清晏像是不曾听到,连眼都不眨一下。
他只是抬手,用指腹抹去了未来得及落下她脸颊的泪。“刀可不能落泪,会锈掉。”
谢清晏垂下袍袖,退回身去,漠然道。
“就忍到你真能杀了我那日,在我坟前哭个尽兴吧。”戚白商再未看他一眼,决然转身。
背影里,她抬起袖,用力擦拭过他指腹在眼尾留下的温度和痕迹。像是厌恶至极。
谢清晏一动未动地望着,直到那道背影消失在折廊后。半响,他低了眸,望向心口。
许久无声。
另一道身影从谢清晏身后方向,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见左右无人,云侵月这才大了胆子,一改蹑手蹑脚的作态,摇着折扇快步到了谢清晏身旁:“找你半天了,你一”
话声顿住,云侵月好奇问:“你看什么呢。”“刀。”
“″
云侵月吓了一跳,连忙转到谢清晏身前,上上下下给他摸了一遍,他这才长松了口气,同时反应过来:“你要吓死我啊??”“你没看到么。”
早将一切情绪敛入画皮下,谢清晏散澹地掀起了漆睫,修长指骨点在心口。“插在这儿,进来半寸了。”
“…………”云侵月表情阴晴不定地盯着他,像是在判断是自己疯了还是他疯了。
谢清晏好似淡了兴致。
他轻叹声:“来找我何事?”
云侵月想起来意,心虚地咳了两声:“嗯,有两个消息,也可以说是一个。”
“″
谢清晏神色疏慵地抬眸。
“好消息是,你想替你家夭天解决的陛下对她起了杀意的那件事,不用我们出手,如今已经解决了。”
谢清晏正要问因由,忽地一停。
他回过身,本就漆黑的眸子里似更沉了几分翳影:“…另一个消息是什么。”云侵月表情更复杂了,“你不是让我查,她从你幼时遇见的小贵女到如今庆国公府庶女经历了什么吗?”
谢清晏眉尾低抑下来:“查到了?”
“我是查到了。”
云侵月小心翼翼地放轻了声:“但,这回不止我知道,半座上京都知道了。”
“″
戚白商在回席间的一路上,便已经察觉到不对了。起初是视线,她本也习惯了自己不戴帷帽时身周那些或明或暗的注目,只是从未如此刻,不加顾忌,甚至明目张胆。跟着便是擦肩而过的异样眼神,溜过耳边的低声议论,夹杂着轻视,鄙夷,不再掩饰的觊觎。
“那茶楼说书的话本里,讲的就是她吗?”“难怪说是上京第一美人,这般颜色,可惜了了”“啧啧,今日后,庆国公府怕是容不下她了。”“怎地,楚兄想笑纳了?”
“那可不行,我娘还不打死我?”
出事了。
戚白商想着,冷了眸心。
“阿姐!"直到戚婉儿压低的焦急声音忽唤住了她。戚白商刚闻声抬眼,就被戚婉儿拉到一旁垂地的檐柱幔帐后。“阿姐,你不要再留在这儿了,先回府吧!"戚婉儿少有地神情焦急。戚白商问:“为何?”
“这,这个,"戚婉儿为难而迟疑,“总之就是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回府以后再……”
“婉儿。”
戚白商轻声拉住了她,“若是与我有关,你告知我,我才好做防范。”戚婉儿为难地看着她,一时欲言又止,几次三番后,终于艰难吐口:“今日京中各家茶楼酒肆内忽起了流言,说…说你在被领回府里之前,待、待过…余下的话戚婉儿难以出口。
戚白商却已了然,她眸色凉淡地轻声:“青楼,是么。”.!“戚婉儿一下子变了脸色,咬牙道,“阿姐你别生气,待今日之后叫兄长查明是何人暗中中伤你,定能肃清流言,还你一个清白一一”“可若我本便不清白呢。”
戚白商淡声反问。
戚婉儿愣在了那儿,脸色微白:“阿姐你说什么?”“在我八岁那年,母亲去世,我受恶仆所害,落难后被卖入青楼。一年后,因双鱼玉佩故,我才被兄长领回府中。”戚白商缓声说罢,抬眼:“若这便能算作不清白,那我确是世人口中的不清白。”
戚婉儿一时惊骇得失了语。
僵了几息,她涨红了脸,用力摇了摇头:“阿姐说得对,这些事与阿姐有什么关系,只是,只是上京中人言可畏,今日烧尾宴盛事却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怕是……怕是有什么人在背后……
就在此刻,二人身后,忽响起宋氏冷声:“婉儿,你拉着戚白商在这儿做什么一一还不随我回席间?”
“母亲?"戚婉儿慌回身,下意识将戚白商藏在身后,“阿姐她,她说身体不适,想先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