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府?这是长公主府,更是谢公进爵圣上御批的烧尾宴,你当是自家府邸,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么?”
宋氏面上显出冷笑,却又压下了,她扭头示意身旁跟着的婆子,过去将婉儿拉向了席间。
戚婉儿无助回头:“阿姐…”
戚白商跟了步,却被宋氏横身一拦。
“你要去哪儿?"宋氏冷脸望着她。
戚白商蹙眉,从婉儿身上敛回视线:“这等宵小之言,便是夫人惩治我的手段了?”
“手段如何不重要,有用才重要。“近旁无人,宋氏不惮直言,“想用装病这种借口逃掉,你的手段也不见得高明。”
“我何时说要逃了。”
戚白商眼神清凌凌地望着她,眉目间不见分毫惧意,“只是夫人日日将庆国公府的清名门楣挂在嘴边,如今却连婉儿的清誉都不顾,如此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法子,确是出乎我意料。”
“你少来拿捏我!“宋氏冷笑,“如今安家倒台,聪儿立为储君是迟早的事,谢清晏与婉儿的婚约自是板上钉钉,绝无更易,我怕什么!”听见谢清晏的名姓,戚白商便觉心口闷得慌。连带好不容易忘记的他沾着血的指腹那样轻慢地抚过她眼尾的触感,都仿佛又在这一两句话间勾了回来。
宋氏便见面前女子忽冷恹恹地垂了眼,侧身就要走开。她轻眯起眼,思索后似乎明白了什么:“怕了?我早说过,不要将你那些勾引人的路数往谢清晏身上使,他不吃你那一套!”戚白商蓦地停身,她气得咬紧了唇肉:“明明是他一一”理智叫话声戛然而止。
戚白商垂眸,吐息,再懒得理会宋氏这个满心妇人之争的蠢妇,转身朝席间走去。
“夫人,这样做,回府之后公爷是否更会怪罪了?“宋氏身旁新来的婆子忧心地问。
“怕他做什么?届时她丢尽了国公府的脸,事成定局,他也只能把她赶出上京一一活该和她母亲落得一样的下场!”宋氏得逞快意地笑起来:“这狐媚子不是喜欢抛头露面吗?今日在长公主府,谢清晏当面,就叫他们好好看看,她是个什么下贱胚子!”宋氏话音刚落,还未动身。
便听得阁中,响起了声冰冷厌恶的斥语一一“放肆!敢叫本王妃落座于她之侧,你们疯了不成?”阁内低议声一寂。
众人纷纷等着好戏,回头瞧了过去。
戚家席位旁,平阳王妃叠手在前,面露嫌恶地侧过身:“这等青楼出身的航脏女子,也配登大雅之堂?来人啊,还不给我驱她出去!?”宋氏面露喜色,正欲上前。
忽地,一截清冷低声响彻,如簌簌冬雪穿堂,冽然杀意骤然绽于雪覆梢头。“我竞不知,长公主府是自何时起,轮到平阳王妃话事了?”阁内众人惊声回头望去,一道修挺清影正踏入堂中。来人玉簪冠发,缓带轻裘,生就神清骨秀,如今披着一身玄色掐丝绲金锦衣狐裘,更似挟着凌冽风雪,缓步入阁。
那人长垂的狐裘从宋氏身侧拂过。
杀意凌身。
宋氏僵立着,像想起什么,她颤然一晃,看向了那道身影。在肃寂里,谢清晏于席前停身。
平阳王妃面色惊变,强作笑容道:“琰之你来得晚了些,许是还没听说,这个戚白商,她竟是青楼女子出身!怎能叫她这等肮脏之人污了长公主府的一-飒。
金戈声彻,三尺青锋如雪,惊了满堂。
剑光劈下一片死寂。
谢清晏本悬于腰间的一截龙形玉珏,此刻被他挑在剑尖,带着杀意,直直抵停在平阳王妃鼻尖前。
“此珏是圣上进爵所赐。”
谢清晏语声清和,眼底却幽冷慑人。
“既是王妃主事,那我这镇国公的位置,也一并让给平阳王妃,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