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领口,不打招呼地滑进去,落到不知哪处。是什么……
寝衣太宽松了……没有阳隔。
他被冰得轻轻吸气,耳边,是燕昭毫不收敛的笑。“还想不想睡了?啊……我看你还有点困。”又一冰。
“对了,马上就要过年了。”
她一本正经地,仿佛做下这一切的人不是她,“仪仗会在淮南待到除夕。头一回在外头过年,规矩也少些,阿玉,你想怎么过?”她和声说着,手里也半点没停。
“想要什么礼物,或者想去什么地方……都告诉我。”虞白抿着唇忍着声音,呼吸都在发抖。
白玉冰凉,划过哪里,哪里就一阵颤栗。最终又都撞在一处,玉石错乱轻响,把他每一分破绽都放大,无处遁形。
好半响他才匀过了气,刚要开口,就被燕昭打断,“不许说没有什么想要的。”
“我……”
他意识混沌得厉害,颤栗在身上接二连三绽放,莫名就让他想起白日里,街头那几个孩童放的爆竹。
“我……想和殿下一起放焰……”
“可以……”
燕昭趁他说话,又往他后领塞了枚玉棋子,冰得他尾音都变了调。轻轻的一声"嗯",带着点喘,像羽毛在挠。真好听。
“可以。“她弯着眼睛笑,“想要什么样的?”见怀里的人正要开口,她又拈起一枚。
昏暗里,他脸颊红透了,眼泪早已止住,潮湿被热意蒸腾。她看着,松开手指,又听见一声求饶似的“嗯”。他已经在尽力忍耐了,她听得出来,也能看得出,他忍得很艰难。“我可以帮你,"她指尖捏着棋子,抵在他颈后慢慢碾过。白玉冰凉,衬得另一枚玉发烫。
“但你不是怕被捂着嘴吗?刚答应过你的,以后没人欺负你,我也不能。”“所以,你还是自己忍忍吧。”
又落。
像是听不出自相矛盾似的,她笑得十分坦荡。一边哄骗,一边刨根问底,“想要什么样的焰火,怎么不说?没听清啊。没事。我还可以再问一遍。”
反正,棋子玲珑,她抓了很大、很大一把。年味赶着就来了,燕昭却变得比前些日子更忙。眼看着要回京,淮南一应赈灾事务都得妥善收尾,否则前功尽弃。事多,也是真看出他体弱,她没再硬让人跟着,而是自己带着亲卫在外奔忙。
再加上还有回京路上的事要安排,几日来她几乎住在了书房,只能腾出些更衣梳洗的时间。
两处卧房都备着她的衣物用具,明明有个近的,她偏爱去更远些的那个小院。
只是有一点她心有不满,十分不满。
榻上那个少年睡得真踏实,她的脚步声次次都没法把人吵醒。连轴转了几日,今晚,燕昭心里那股不忿攀至顶峰。尤其是发现他身子本本分分躺在里侧,手却攥着她那半边枕头的时候。这和鸠占鹊巢有什么区别?
独自好睡就算了,连她的那份也要霸占,实在是大逆不道。昏暗里,她撑着床沿俯身。
睡着的人无知无觉,呼吸匀长,脸颊都透着绯红。她伸手捏了重重一把。
少年呜地轻哼了声,像是醒了,眼睛却没睁。也不像没醒。
就闭着眼,温热又轻缓地,脸颊在她掌心蹭了蹭。她一下就顿住了。
力道半点没收敛,指腹下肌肤都被她捏得发红。被人从睡梦中闹醒,也是堪比上刑的折腾。
剥夺睡眠,那可是对重刑犯才用的手段。
但他的反应,却是轻轻蹭她的手心。
……恩,”燕昭莫名就收了力,“睡吧。”他的酣睡突然就变得不那么讨厌了。
毕竟,他睡着的时候,比平时那副冷淡别扭的样子顺眼多了。今夜无月,眼前昏黑一片,不知何时,她就已经靠得很近。近得她都能感觉到熟睡的温热,体温带着淡淡苦香,像柔软的手臂一样缠上来。
近得呼吸交织。
近得,哪怕视野昏暗不清,她也能在心底描出眼前的每一寸。无意识舒展的眉,贴在她手心微微变形的脸颊,酣梦里偶尔颤栗的睫毛。还有,嘴唇。
像花瓣,她清楚地记得有多软。
很想……
突然,面前的人睁开了眼睛。
黑眸陷在睡与醒的交界,潋滟里带着浓得化不开的困倦,半睁着迷蒙地看着她。
然后抬起脸,毫不迟疑、毫不停顿地,仿佛在做什么理所当然又稀松平常的事一般,
在她唇上啄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