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水2(2 / 3)

饮水,打算自己走一走散心。

山间很静,除了微弱风声,就只有她脚步踩上枯叶的慈窣轻声。此处离淮南已有一段距离,不仅没有遭遇寒灾,风里甚至带了些稀疏春意。枯林间,一条小溪蜿蜒而过,冰面有几处融化,流淌着淙淙碎响。燕昭走到溪边蹲下,伸手探进水中。

溪水冰凉,一下浸透了她的指尖,然而鼓噪又混乱的心跳却不得半点平静。烦躁。

由内而外的烦躁。

丢下那个少年独自赶路也消不掉的烦躁,策马疾驰一上午也赶不走的烦躁。燕昭把整只手浸在冰水里,感受着指尖搏动的自己的心跳,试图理清这股烦闷的来由。

因为那个梦吗。可食色性也,做这样的梦没什么好难堪的。因为上一秒还在怀念故人,接着就梦见别人吗。那又怎么了。梦又不能由她控制,她有什么错,说破天也是入梦之人的错。冰凉溪水流过指尖,寒意彻骨,心境也慢慢变得清晰。她并不是因为那个梦而烦躁。

相反,她梦见的,正是她想要的。

自己都还没理清的欲念,就这样猝不及防被剖开袒露在面前。…失控。

浸在冰水里的手缓缓收紧,像是想要把流水攥住。可那必然是异想天开。

不管指节握得多紧,哪怕指尖已经掐进掌心,溪水还是缓缓流走,流向远方。

……失控。

她讨厌这种感觉。失控的挫败像溺水,何况自从体会过无力,她就对掌控感有了偏执的需求。

她厌恨失控。

手指松开,又攥紧,往复数次,水照流。

就这样和溪水较劲不知多久,才被身后一道声音打断。“殿下,芜洲来的消息。”

书云看出她心情不佳,话音很轻,“曹太守那边都已准备妥当,暗中搜集了徐文斌除赈灾物资以次充好之外的数条罪证,随时可以审查。殿下是再歇一会,还是……

“不用了。”

燕昭抽回手,重重甩掉指尖水痕,“继续赶路。”很快,发现她心情不佳的就不止书云一人,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敢问,只能日夜兼程。

从淮南到芜洲,就算近道也有一段距离,然而原本三日的路程却硬生生被压缩一半,大年初二傍晚,一行人抵达芜洲。收到消息,芜洲太守曹有常连忙赶来,与燕昭碰面。曹有常兢兢业业半生才任太守,出身寒门兼初次面上,他紧张得大冬天都冒了汗,“殿下怎能住在客栈这种地方?微臣已在太守府备好住房,不如请殿下移步……”

“不必。“燕昭言简意赅打断他,“东西在哪?”曹有常“呃"了声,许是没想到她如此直奔主题,险些呛到。“微臣怕出差错,不敢随身携带,都密封在郡衙书房里了。殿下,天色晚了,殿下是否要先歇一歇,明日再看?”

“不用,带路。”

曹有常赶忙应是,低着头跟着她走出房间。此行隐秘,一路上包括现在,燕昭一行人都没有住官驿,而是找了间寻常客栈。安全起见,整间客栈都被包下,清净又私密,然而,几人刚一下楼,就听见外头突兀喧闹。

见守在门口的侍卫面色骤变,燕昭大步走上前,顺着众人视线,看见了冲天火光。

她不太熟悉芜洲布局,但一见旁边曹有常瞬间惨白的脸色,心中就有了几分猜测。

街头,一队巡卫匆匆跑过,喊声在寒风里显得肃杀,“郡衙走水了一一”

赶到时大火已经扑灭,只剩零星几处破碎火苗。火烧过后的青烟还没散,涌入鼻尖难闻至极。

郡衙已经被围下,侍卫们踩着积水进进出出,脚步声凌乱嘈杂。站在嘈乱中间,燕昭神情冷肃,一言不发。

很巧。起火的正是郡衙书房,莫说罪证,就连房梁都快要被烧个干净。看着面前的狼藉,她抱在身前的手缓缓攥紧。连日烦闷不降反增,她现在只觉得有股火从胃底往上升腾,烧得她骨头缝里都嫌躁。废墟里,侍卫们抬出来一个黑影。近了才看清,那居然是一个人。“回殿下,火场里只有他在,是郡衙做杂活的皂役。”裴卓明沉声汇报,“从痕迹看,他似乎正要添灯油。”燕昭打量了眼面前快要不成人形的皂役。很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五六,消瘦的身子烧得模糊,已经昏迷过去。

添灯油。

鬼都不信。

“医官在哪?“她沉声开口,“把人抬下去,务必保住一口气问清楚。”侍卫应声离开,燕昭看着地上留下的一摊血水,慢慢眯起眼睛。说是那样说,但她并未抱太大希望。伤成这样,除非遇到圣手,否则……难了。

她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曹有常。后者自知失职,早已跪伏在地,不停战栗。燕昭垂眼看着他,许久,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召徐文斌来,正堂问话。”

正堂里,空气紧绷得几乎凝滞。老远,一个肥硕身影快步走来,官服紧绷在他身上,一步一颤。

一进来,徐文斌“扑通”一声趴跪在地:“微臣不知殿下亲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还没叫起身,就见他再次叩首,闷响震耳,“殿下,臣有失察之罪,延误赈灾大事,还请殿下责罚!”

“是吗。“燕昭不置可否应了声,“那你自己说。如何失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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