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的一面,她既不齿着,却又在某个程度上钦佩着。
她这才忽然明白,原来她对他的态度也很复杂,绝不仅仅只是畏惧。她谨慎着道:“谢侍郎,天色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此处?”他转身,随口道:“这府中除了你之外,你觉得还有谁能让我此处等上这么久?”
庄衡立刻住嘴了。
这话的言下之意便是:你让我等了这么久,等会我便给你点颜色看看。颇有些要找她算账的意味。
她缩了缩脑袋,没说话。
谢容与叹道:“教了你这么久,你还是个榆木脑袋,什么都没学会。”“他既然拦你,你便应当像当初拿着金簪伤我一样,拿着你的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你若想做到一件事,有时候便需要破釜沉舟的勇气。你的大胆无畏好像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也只学会了窝里横。”庄衡想纠正他的话,什么叫窝里横?
他们才不是一个窝里的。
她反驳道:“我若是这么做了,我还能活着吗?”“你当初不是也这么对我做了?而且好像不止一次,现如今你不是也好好活着了?″
“因为谢侍郎你又不会真的杀了我……”
她话还没说完,他却已经忽然靠近,伸手挑起了她的下颔,逼着她同自己对视,玩味道:“庄衡,我一直很不明白,为何之前你在我面前胆大妄为,浑然不觉得我会杀了你,现下却一直躲着我,甚至不惜准备真的嫁给谢容止。你给我一个解释。”
庄衡很想说,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官配,你只是一个不择手段的疯子,什么人都可以杀,更何况是她。他说的话真真假假,他这样的人不会有真心,今日救了她,明日便可以让她去死,她当然不敢再靠近他了。但她当然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只是强装镇定道:“国公府的意愿我无法违逆,同三公子定亲之事,我再不愿,也还是得答应。谢侍郎还是莫要多想了,也烦请侍郎多多谅解。”
她退后一步道:“侍郎屡次帮我,我一定会报答,只是除此之外,我们本就不该有更多交集。”
往日他若听到这样的话,必定会发怒。如今他却只是一笑了之,将手收了回去,淡淡道:“庄四小姐,其实你也知道这绝不可能。”“好好照料你阿姐,这几日你便在国公府待着,国公府那边,我自然会派人去知会一声。”
庄衡看着他离开,心里思索着,转身进了庄窈房中。庄窈本躺着休养,见她来了,忙伸手道:“泠泠,你来了。”她笑道:“时候不早了,阿姐怎么还没入睡?”庄窈叹道:“我心里有事,睡不着。”
“阿姐,孩子虽然没了,但你还活着,往后总有机会的。”她却平静道:“泠泠,我身子本就弱,这次生产又受损,侍医说我这身子恐怕就坏了。”
“阿姐,你莫要胡说。”
她摇头,“我也不知自己能活多久,黄昏之时我看着残阳如血,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死期,于是那个时候我便后悔,有些话我没有告诉你。”庄衡敏锐地感觉到她似乎要说什么重要之事,神色也凝重了起来,“阿姐,你说。”
“我一直亏欠你良多。嫁进谢家以后,还帮着他们害你,都是为了国公府和谢家的计谋。”
“爹爹和夫人从来都不是良善之人。泠泠,你可能只知道阿娘一直患病这么多年,却不知道她是在生完你后落下的病根。爹爹贪图阿娘的美色,却根本无法保护好她。夫人妒忌心心强,阿娘生完你后,她却故意苛待她,只留下一个婢女照看,连衣物都不能给全,也不许大夫替她诊治,从此她的身子便这么坏了下去。爹爹知道却也并不加以阻拦,因为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妾。这么些年,你同阿娘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应当清楚,阿娘离世,是他们种下的因,她这条命,是因为他们才没的。”
“如今国公府和谢家要联手,要拿你做筹码,他们是不会为你考虑分毫的。必要时刻,你的命根本不重要。他们的谋划太大了,若是失败所有人便会堕入无底深渊,而你便是第一个被献祭的人。你不需要明白他们的计谋到底是什么,我同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去替阿娘复仇,而是要告诉你,不要嫁进谢家,无论是谢容止还是谢容与,离他们远远的,才最好。”“国公府的人没有心,你在谢家放眼望去,却只能看见孤魂。泠泠,你得想办法逃。”
庄衡一时愣了,“阿姐,我……”
庄窈微微笑道:“泠泠,记着我的话,你得好好活着。”有婢女进来,给庄窈端了药。庄衡和她不好再说下去,只能自己出去了,站在圆月下思索。
阿姐说的没错,她得逃。
她现在孤立无援,但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她得把这条命先保住,才能想之后的事情。在婚期定下来之前她就得逃走。
至于能不能成功,逃出去后如何存活,她还没想好,这些都还需从长计议。谢容与固然是个反派,但谢容止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开,那她在国公府和谢容止面前就更需好好伪装一番,伪装成顺从乖巧的模样,让他们不起疑心才好。
后头的几日她都在谢府待着好好照料庄窈。不过几日,庄窈已经瘦削不少,谢道全却没有露过一次面,庄蒋心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