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回来,庄初要嫁的李家其实还同庄衡有些关系。之前死了的李栩便是这李家同在京城的一脉分支,他与庄衡沾亲带故,于是整个李家也可都算是同她沾亲带故。
庄衡有着先入为主的坏印象,觉得李栩都是这样,那么整个李家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虽然已经请期完毕,但这日李家长辈还是上了国公府的门,说是要谈论婚事的筹备。
国公府对李家人格外尊敬,府中子女皆出面,规规矩矩地接待。庄衡跟在众人身后,坐在正堂,安安静静地听着。她本以为庄初嫁过去是下嫁,谁知李家众人皆对这门婚事挑剔万分,颇有些看不上庄初的意味。
庄衡心想,她三姐姐好歹也是京城八风不动的名门闺秀典范,无论是从样貌、家世还是个人仪态来看,都无可挑剔,整个国公府最拿的出手的姑娘恐怕也就是庄初了。
于是她心里有些愤怒,四处看了看,府中众人却皆木着一张脸。再看看周氏和庄安,皆不以为意地陪笑。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此时对方挑剔庄初,若他们不拿出些强硬的态度,那么日后等庄初嫁过去后,处境只会更难堪。但他们并不在乎。庄初上前替那几位端茶,其中一位妇人道:“既然为妾,那便更需乖顺,洗手作羹汤之事更是责无旁贷,更莫要说此时端茶了。”庄初分外尴尬,立在一旁不知说什么好。尔后他们便自顾自饮茶,也无人让她退下,她便只能继续站着。
庄衡实在看不下去,也不管其他,直接站起来,走到前头,对庄初道:“三姐姐,咱们去庖厨里看看那糕点做好了没有。”庄初感激地应了声好,那几人却皆蹙眉,格外不满,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庄衡,“这便是四小姐?”
今时不同往日,国公府如今基本只剩下一个空壳子,府中子女唯有庄非可堪重用,而李家却是如日中天,在朝堂之上呼风唤雨。他们不满,庄安和周氏立刻察言观色,陪笑道:“是。这四姑娘一向没规矩惯了,还请诸位见谅。”尔后两人便立刻厉声对庄衡道:“一点规矩都没有,还不下去?”庄蒋没说话,拉住了庄初的手腕,“是,我这便同三姐姐一起下去。”“站住!你要带着你三姐姐做什么?你没看见府中来了贵客吗?"庄安严词厉色道,“你自己去祠堂罚跪。”
庄衡还想说什么,庄初却悄悄拉了拉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她只能理了理衣裳,准备去祠堂,却听身后那妇人道:“国公府的四小姐本事倒是格外大,也不知是否是同咱们李家结了仇。若真是如此,那咱们可要好好同四小姐求求情。”
庄衡困惑,转身道:“我斗胆问一句,夫人这是何意?”那妇人却笑着对庄安和周氏道:“你们二人恐怕还不知吧。咱们李家有个孩子叫李栩,同四小姐沾亲带故,可以以兄妹相称,这点你们也是清楚的。但这孩子前些日子去了,据说是有人寻仇,在谢府外要了他的命,至今这人也没有找到。这便罢了,我本也不想说些什么,只是李家后来托人打听到,那日他出府便是要去谢府寻暂时借住的四小姐,他可是死在她面前的。所以李栩的死,到底同她有些关系。如今见了咱们,她不仅没有任何愧疚之心,反倒是处处不尊重,架骜跋扈,真不知国公府怎么如此教导子女的。”她说的话大部分属实,但庄衡知道,那日杀了李栩的人是谢容与。只不过他有通天的本事,才能在杀了李栩后安然无恙。一时府中众人都惊了惊,庄安气得脸色发青,颤抖着手指着她道:“跪下!”
周氏也道:“你竞然如此大胆!如今是愈发无法无天了。”庄衡知道,如果自己同他们说,李栩是谢容与杀的,那她便可以轻轻松松地同此事撇清关系。
但她犹豫片刻,还是抿唇,没有将此事说出去。不知为何,她还是不愿意直接将谢容与供出去,因为这肯定会对他不利。那妇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庄衡慢慢跪了下去,也没吭声。庄安道:“还不快认错?”
庄衡却还是冷着脸,没有说话。
庄非却忽然起身,对着庄安道:“爹爹,她不懂事,这事又过了些日子,便算了吧。”
庄安看也没看他一眼,“你住嘴。”
庄菊本来想像之前那般忍气吞声一回便罢了,她前些日子都想好了日后要逃跑,现下更应该谨言慎行、不惹怒庄安和周氏才对。但她发现自己还是做不到像谢容与那般淡定从容,因为谢容与有能力有手段,他表面上云淡风轻,背地里却可以狠狠报复那些人。而她做不到。
她不吐不快,索性直接对着庄安道:“我不明白爹爹为何总是这样。阿姐生产,你不许我去陪着她,连她是生是死都不关心。三姐姐也是,我本来以为爹爹素来疼爱三姐姐,婚事上至少也会对她多加照拂,谁知并没有,爹爹却想让他去做妾。李栩之事本就同我没有任何关系,是他自己手段下流,得罪了不知什么人,是死是活本来也是他的命数。这句话爹爹说过阿姐,那对李栩不也一样适用吗?既然不是我的错,我为何要认错?就因为他们是李家人,所以无论如何,我和三姐姐都要低头吗?”
庄安被气得一怔,生怕她再在李家人面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之语,赶忙道:“来人,带她下去,把她关进祠堂。”庄菊却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