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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问：“我哪里做的不好？”
温窈沉默。
祝清衡自顾自地说着，“倘若昨日挟持你的不是沈清清，我必然不会犹豫。你知道我和柳瓷不是那种关系，所以沈清清威胁我的时候，我只是在想，他和你相识已久，不该会害你性命，但柳瓷同他素不相识，只怕凶多吉少。”他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这番说辞可笑，也不说话了。温窈说：“今日和离，对你我都是解脱。”祝清衡的脊背仿佛弯了些，良久他拾起笔，笔尖在纸上点出一滴墨。“是因为昨日的事，你才想与我和离吗？”或许有，但更多的是温窈接受不了欺骗，更接受不了这段感情从一开始就掺杂着利益和算计。
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起，她就无法再忍受和祝清衡相安无事地过下去。现在再说这些都没有意义，陈年旧账，温窈懒得再一桩一件算清。她只道：“签字罢。”
男人呼出一口气，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讳。两人的名姓曾并列出现在鲜红的婚书上，如今落得一张薄纸结尾。那时他有多欣喜若狂，此刻就多心如刀割。温窈扫过一眼，叫人拿来印朱，自己先按下了指印。她真的一点退路都不再留。
祝清衡指腹触在红泥上，冰凉的触感仿佛拨动了他脑中绷直的紧弦。他看向女人，指印迟迟不落下，“即便我同意了，母亲和父亲不会同意，温丞相也不会。”
温窈眉眼半垂，不停顿地又写了一式和离书递给他，不在意道：“这不必你操心。”
祝清衡苦笑，他享受了太久温窈的柔情和亲昵，甫一遭到她这样夹枪带棒，心下好像缺失了一块，眼睛酸涩得发疼。“你就这般绝情。”
“也是，你那么聪明，恐怕早就计划好了。”男人勉强扯了扯唇角，温窈心意已决，他说什么也难以挽回，徒劳纠缠只会消磨女人最后的容忍。
他不再想祝家，不去想温长风会怎样暴怒，缓缓按下了手指。温窈起身拿走一张和离书，说：“千刃和千翼是我的陪嫁侍女，我要带走。”
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名字，祝清衡怔了一下，哑声道：“好。”“至于嫁妆，"温窈蹙了下眉，冷言道，“虽是陪嫁，不过想必温长风不会叫我带走，我只会拿走我阿娘留给我的。”
事实上，这些年为了填补祝府的亏空，她那些嫁妆早就所剩无几了。祝清衡从没注意过这些，“你都拿去罢，温丞相那有我。”温窈不置可否，将和离书收好，迈出正堂之时，正好对上堂外臧翡的目光，也不知她在外头听了多久。
温窈只怔愣一瞬，旋即朝臧翡颔首示意。一码归一码，她虽与祝清衡和离了，可臧翡是长辈，该有的礼貌不该废。
臧翡望着她，自上而下打量过，在她越过自己离开前开口道：“真的想好了？”
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怒极质问，就像温窈还是闺阁女子时在街上和臧翡擦肩而过，臧翡轻轻关怀小辈一样。
温窈脚步一顿，“再会，臧夫人。”
她和臧翡，有恩怨有姐龋，却只是婆媳之间的矛盾，一旦脱离这层身份，如同摒弃了无形的隔阂，反倒能心平气和。臧翡竞是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离开了祝家，能做出什么大事。”像是嘲讽不屑，恍然又像真诚的好奇期待。温窈抬了抬眉尾，她很少露出如此张扬明媚的神情，“那就，请夫人拭目以待罢。”
话落，她带着已在附近等候的千刃千翼，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祝府。